,然后放下,没有发出一声响动,很大方的给他时间,也很平静的等待着。
时间是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它慢慢消磨,缓慢前行,却能够将一切抚平磨灭,哪怕高山哪怕洪流,它能断山也能移海,更能够将一个女人的生命化为一笔一划刻在那薄薄的一张纸上面。
那个女人被梧桐称为妈妈,身上流淌着和她相识的血液,曾经也有血有肉,和她一起欢笑一起生活,用最温柔的声音哄她入睡,用最娇弱的肩膀给她半个家,她曾经会哭会笑,可如今只是那文件里的一份记录而已,冰冷而积满灰层。
梧桐耐心的等待着,桌上的茶盅内渐渐不再有烟雾腾升,她的意识好似脱离了现在去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在哪里看着那个曾经的‘她们’。
直到挂钟的分针走了十个刻度,男人抬起了埋在文件里的脑袋。
“蒋小姐,是这样的……”
他的声音遥遥传来,将梧桐的意识拉了回来,她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你说。”
八点半,梧桐再次走出了警察分局,此时已经脱离了清晨时凉风微带湿意的天气,蔚蓝的天空万里无云,路旁高大的梧桐树树尖枝桠轻摇,树叶尖端开始染了微黄,秋高气爽,车流穿梭,人来人往,一扫阴郁和沉默,显得热热闹闹。
她的身影缓缓没入人群,化为川流的人影中的其中一个,没有一丝的特别。压在心头的沉重化为一丝叹息,瞬间便被旁人带笑的交谈所淹没,没有人会注意到她,注意到她眼角未干的湿润。她很普通,只是这千千万万人中不起眼的一个,哪怕刚刚知道了自己母亲去世的经过,知道了那场被归结于‘意外’的事故,知道了母亲长眠的地方在那,哪怕她又悲伤又愤怒,那些跌宕起伏的情绪却只是在她一个人的身体里翻滚着,澎湃着,却丝毫不能影响到旁人一分一毫,她的心只能由自己安抚。
正值上班的高峰,出租车并不好打,于是她索性仍由自己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也顺便舒缓一下心中的沉重。
直到拐了三个弯,过了两条马路,梧桐才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看了看,这是个有些陌生的地方,这些年A市她基本上走遍了,但总有那么些地方即使来过也不过寥寥数次,无法在脑海中留下很深的印象,这里明显是一条有些僻静的小道,稀稀拉拉的人偶尔与她擦肩而过,一旁的街铺只开了两三家,或许因为冷清,要很晚才回开门,梧桐走到其中一家店铺前,买了一瓶矿泉水,刚转身,便看见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向她驶来,于是伸手拦下。
电台的广播在放第七首歌时,梧桐接过了司机找来的钱,推门下车。
新林区,这里已经是A市最边缘的郊区了,没有被开发的地方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荒草,唯有一条公路寂寞的向远处延伸。
这里人烟很稀少,不远处还有几间连在一起的老旧平房,除此外,便是看不见边际的草地和一片延绵的低山。梧桐原地转了一圈,感觉这里空旷得一如她此时的心。她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朝着一个方向慢慢走去。
她,真的在这里吗?
恍惚间,她有一种不敢确信现实的感觉,踏在草地里的脚步也有些轻飘飘的,但却没有任何犹豫,一步一步,慢慢拉近她和她之间的距离。
付主任说,十九年前发生的那起交通事故是在晚上近十点过。她在心里对了对时间,刚刚好是她等待着她买杏仁茶回来的时间。
付主任还说,那起事故就算在近几年来也算惨烈,受害者几乎被拦腰碾过,当场便死亡,大卡车碾过她后还不停歇的直接撞到路旁的墙上,车前严重损毁,连墙都塌了两面,现场鲜血淋漓,事后好一段时间都不能将那深深侵入地面的血清洗干净。
梧桐面无表情的听着男人的讲述,好似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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