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过来。”坐在吴先生上首的七老爷发话了,这是吴先生的亲叔,自吴先生爹娘过世后,他就是吴先生的第一直系领导人。
虽然平常也没少念叨这个侄子,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给侄子做脸的。所以吴七老爷和颜悦色的召唤了人来问,“你是我这三侄子在哪儿收的学生呀?怎么大过年的还跑了来?”
小伙子定定神,过来回话了,“小可是怀安崔家的外甥,腊月二十三那日有幸请了先生到家中小坐,先生曾答应指点小可学业一二的。因先生喜欢我家那日招待的一道酱,又觉有些美中不足,所以今日中午才做出新的,就赶紧给先生送来了。”
哗!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你从怀安来的?离这七十多里路呢。”
小伙子腼腆一笑,“骑马也就走了一个多时辰,不算太远。”
一个多时辰,是不算太远,可问题今天是大年三十,外面还冰天雪地的。他就为了给还不是正经先生的先生送一坛子酱,跑了这么远的路,这份心意,实属不易。
不少老年人已经开始捋须点头,连带着,吴先生的腰杆也挺直了几分。脸上更是笑得和蔼可亲,如春天般的温暖。
“冻坏了吧?快坐下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难得听到这样的好言好语,小伙子激动得耳朵都红了,带着忐忑把坛子献上,“多谢先生好意,只是佳节当前,孤身离家本是不该,还得尽快赶回去,以免祖母忧心。请先生试试这酱可还中意?若是不妥,学生也好回去告诉一声,看是怎么改进。”
哦哦,一屋子人看着这小伙子的眼神更加柔和了,多懂事孝顺的孩子啊。你说这阿三怎么就这么不开眼,这样的好孩子还没收入门墙呢!
吴七老爷干咳两声,斜睨了侄子一眼。
吴先生收到讯号,微微颔首,却不直言,只问,“这酱是沐姐儿做的?”
“是,午时才刚刚送来。”想了一想,小伙子又补了一句,“她直在我家忙到昨晚才告了假的。”
吴先生点了点头,令家丁打开坛子,就见里面装着一坛雪白新酱,闻之清香扑鼻,观之色泽如玉,对于吴先生这样的老饕,只须一眼就能断定,此酱必是上品。交待下人拿去厨房加菜哄这帮老少爷们,他这面就考问起青年来。
“那日匆匆一见,也不及问你,你师从于我,是求名还是求利?是想闻达于天下,还是致力于朝堂?”
小伙子怔了,有这么考问人的吗?读书不就是为了立身扬名加官进爵?
吴先生笑得意味深长,“你不要想太多,依着本心作答即可。”
本心?小伙子眼前忽地浮现出祖母日渐苍老担忧的脸,叔叔婶娘嫌弃鄙视的脸,浮现起自己从小到大这十几年间的种种际遇,然后,又似是听到那日沐姐儿初见吴先生时的一笑。
小伙子眼中神色变幻,有愤怒、不甘、委屈各种神色闪动,忽地就见他眸光一定,迎着吴先生考较的目光坦然道,“学生也不知自己求的是什么,若说本心,那便是愿祖母不再为我牵念,自己不再为人鄙夷,凡亲我者能以我为荣,尽我之力能保他们一份安乐太平,余愿足矣。”
吴先生半晌不语,小伙子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着,也不知自己答得对不对。就见这位吴先生吩咐,“你且回去,把三字经再重新读一遍,回头我要考你。”
啊?小伙子傻眼了,三字经是启蒙认字的读物,他现在都能背出来,还要去学?吴先生笑而不答,只是让他赶紧回去。
一头雾水的走出大门口,就见一个书僮捧着本旧旧的三字经追出来,“这是我家先生命给你的,你拿回去好生的看,仔细不要弄坏了。”
小伙子翻开书页,在看到上面细细的各种批注时却是瞬间就明白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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