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信任的重臣,是主持皇上经筵的“帝师”,所以皇上放心让爹爹来草原办这件事……也所以,爹爹并不真正在乎草原是否接受大明的册封,不在乎草原不肯交出传国玉玺,甚至不在乎草原曾经将先帝当成阶下囚的奇耻大辱。
皇上和爹爹,只想找到藏在草原深处的那些人,只想确定那些人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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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内的痛,一点一点蔓延开来。便是吸一口气,都叫她痛断肝肠。
从前她跟哥哥一样,绝对相信爹是清白的,绝对相信灭门惨案都只是司夜染的错。可是时光流逝,她这样一步一步地走来,心上的那种坚定却一点一点地被瓦解。
来到草原之后,尤其是亲眼看见了那些人真实的生活景况之后,她便连最后的那点坚定都再支撑不起。
不,她不是要说大人和爹之间,谁对谁错。因为也许他们其实都没有错。大人是想拿回本属于他的、却被人生生抢走的一切;而爹爹则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他们一个是旧主,一个是忠臣,从他们各自的视角上看待此事,也许他们都没有错。
也许错是在她。
错在她不能站
tang在跟爹完全相同的立场上,用与爹完全相同的视角——如同兄长一样,来看待这件事。
她更错在爱上了大人,错在习惯了站在大人身边,错在不自觉开始用大人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
她开始心生同情,她开始怜悯那些亡命天涯的人。
他们也曾高官众位,他们也曾惊才绝艳……可是他们如今,却都成了丧家之犬,只能在无人的夜里才敢追忆起从前那一段流金年华。
事已至此,难道还不够么?难道真的非要斩尽杀绝、斩草除根才肯放手么?
事已至此,难道被牵涉进此事的她岳家满门的鲜血,也非要用同等数量,甚至更多的鲜血和人命来抵偿,才能解开那个心结么?
倘若真的如此,到时候她要眼睁睁看着满地的尸首,流淌不绝的鲜血——她还能高兴得起来么?
她含泪仰头。或者说还有爹爹,他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纵然死得冤枉,可是爹爹难道也非想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么?
她转头去望兄长:“哥,不该是那样,对不对?我们的爹娘,从来就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
“否则这天地还哪里是人世,那便成了修罗场,对不对?”
“再说,还有嫂嫂……”兰芽想起冉竹,心内便又是一股哀怆:“小妹知道哥哥对家门一事无法释怀,还因为嫂嫂和一对孩子的死。可是哥现下却已经知道了嫂嫂的身份。哥,难道就不能为了嫂嫂,将这一切都放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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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兰亭听到冉竹,终是缓缓眯了眯眼。
却最终,还是摇头。
他转过来,目光疲惫。
“你是女儿家,你与我又是不同。我是岳家长子,我不能将家门曾经发生的一切当做从未发生。”
“便是冉竹……”他转过头去:“便是冉竹,倘若她真的也是司夜染一脉的眼线,那便也都是我的错。是我引狼入室,是我与她做了那么久的夫妻,竟然没能发现她竟然是要将我岳家送上黄泉路的仇人!”
“我不能原谅自己。便是当真要在仇恨里沉沦,就算当真要面对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也只有去沉沦,只有去面对!”
“身为岳家长子,我岳兰亭别无选择!”
雪姬倒吸一口冷气,死死攥住被角。眼底是无比的哀伤,可是朱唇却缓缓漾起了微笑。
“原本就该如此。”
兰芽看得心痛如绞:“哥,嫂子!”
雪姬抬起头来:“你别跟着我们一起急,你急不来,也帮不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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