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到了近六点,巷子入口守着两个面相最凶的剪刀,她们的任务就是驱赶想抄近道坐地铁的学生。林罗敷被塞进后备箱时正好压在苏花花这条一动不动的死狗身上,封闭的空间里散发着难闻的劣质皮革和机油味,哐的关上的车后盖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一个声音在林罗敷脑海回荡:你完蛋啦!你就要被卖到大洋彼岸,被一群水桶腰,笑起来大嘴可以生吞西瓜的黑大姐压在身下啦!而且在伟大的印度共产阶级里,老公也是共产的,说不定你来年就有了能组两支足球队的小猴子呢!
林罗敷想着想着,脑海就像被投下一颗颗带着画面的石子的池塘,画面有他抱着黑成炭的儿子坐在芭蕉树下眺望祖国的,有他勤勤恳恳的坐在洒满骨灰的恒河边洗衣服的,也有他在比母猩猩还凶悍的老婆怒骂下偷偷抹眼泪的。接着所有画面在池塘里模糊成一团,他的大脑也模糊成一团。
话说现在是不是该临场学一下印度语啊?未来也好带孩子。
“你压到我鼻子了!”苏花花在他耳旁低声说。
“你……你不是晕过去了?”
“装的。”苏花花很鸡贼的说,“那个纹着乌鸦嘴巴一样的剪刀的女的是个吸du的。最好别和吸du的打架,她们脑子通常都不太清醒,没个分寸。”
“你知不知道你害死我了!”林罗敷压抑着怒气。
“不能这么想,如果没这一出,也许你现在正在过马路,很可能有一个无良司机喝醉酒把绿灯看成红灯,一脚油门把你撞了个三百六十五度前空翻接后空翻接劈叉落地,死相极其凄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但你现在还活着不是么?”苏花花抱着林罗敷,把他从自己身上挪开。
“我这边没空位,你别挤了!”
原本两人是汉堡一样上下压着,现在变成两根被扳弯到最大限度的筷子,错身并排挤着。无法忍受的林罗敷开始用手肘强行推开苏花花凑过来的脑袋。
“别推,那边连个减震板都没有,我躺在那里要被震成脑震荡。”苏花花力气比林罗敷大的多,伸展手脚占了后备箱大部分地盘,林罗敷只能尽量缩在侧面,贴着后排座位的椅背。但驶在柏油路上的面包车还是震的两人难受。
苏花花扭动着身体,和林罗敷一同把头搁在轮箱上,面面相觑,圆溜溜的褐色瞳孔中模糊可见他狼狈的倒影。安静了一会儿,林罗敷闻到一股不断喷出的绿箭口香糖味,“她们等会会把我送到一间十平米左右的小房子里关着,我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你就惨啦,做好心理准备了没?”
“可不可以把这个后盖踹开啊?发出声音说不定有人来救我们。”林罗敷不想理这个话题,他还没忘记进行自救,外面已经时不时能听到汽车的鸣笛,面包车应该是驶到马路上了。
“红灯时你可以试试啊,说不定刚好就有个交警发现异常来查车,然后被她们撞飞在天上。”苏花花冷笑,“她们霸占了洛海的下水道,跟土拨鼠一样掘出无数个地洞,手里人质多达上千,只要不是公然反共,政府都拿她们没法。前些年市政府还数钱给她们,要她们帮忙维护排水管道和供暖管道咧,人家是官匪一窝亲。”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我妈想找她们麻烦,我被绑架了好几次,虽然她们也不敢拿我怎样。”苏花花翻了翻白眼,“大约就是我妈跟市政府又达成了什么合同,触犯了她们的利益和地盘。兔子急了还咬人,更别提这群民国时遗留下来的毒瘤。帮派越老越不通法律,意气用事,崇尚一怒杀人。”
“那你能……”林罗敷犹豫了会,还是把这句恳求说出了口,“能不能帮我?”
“怎么帮?”
“就是,你妈跟她们达成了利益交换,肯定会把你赎走的吧?在这之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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