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临近夏天, 广州的天气也变得难以预测起来, 早晨在来教学楼的路上, 天空中的云层缝隙里还漏下来丝丝缕缕的浅金光线,像是会放晴, 可一进了教室里头, 凳子还没坐热, 外头就已经变成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风雨欲来, 室内无比闷热, 气压低得让人胸闷。有的人拿着书本直扇风, 有的人开了自带的小风扇, 在那儿对着自己的脸嘟嘟嘟地吹。
胡西彦从课桌抽屉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朝窗户外面看了看。
不一会儿,何宴踏了进来,跟教室里大部分汗津津的同学不一样,他浑身清清爽爽,仿佛不会出汗似的。
胡西彦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他如何?”
谢猜意环顾四周,没有人脸上带着异样的表情看过来, 而何宴也正常地开始讲课,她才知道,他说的话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她用同样的方式回答道, “几乎能够以假乱真。”
她想起那一晚在春暖孤儿院初见何宴, 那副轻佻的态度, 乍一看跟胡西彦是有几分相似, 但在事情过后,她反复回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后终于觉察出他表面的轻浮下难以掩盖的那一丝厌恶。
胡西彦对她,不会有这种厌恶。
就算真的有,那至少现在他也掩饰得很好,她半点也看不出来。
谢猜意忍不住问,“是不是他消失了,你就可以恢复原状?”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胡西彦在课桌里用一只前爪撑着头,侧身躺着,摆出一个颇为妖娆的姿势,“他的修为不低,若是能回归到我的本体,我也用不着找什么灵丹妙药去治疗旧伤了。”
“别告诉我你现在打不过他。”谢猜意微讶。
一只活了几千年的狐狸,斗不过自己的一条尾巴?说出去可要笑掉大牙。
“他有执念未了,就算被我强行召回,也不能与我同心同德。”胡西彦无奈地摇了摇头,“怕就怕他随时要反水,留在这么个叛逆玩意儿在身边,倒不如放他在外头,免得提心吊胆。”
谢猜意正要追问,何宴在讲台上又点了顾明烟的名字。
“顾明烟同学,”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双墨色的眸子瞧起来深不见底,“给大家念一下第一百五十八页,张可久这首散曲。”
顾明烟闻言,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萋萋芳草春云乱,愁在夕阳中。短亭别酒,平湖画舫,垂柳骄骢。一声啼鸟,一番夜雨,一阵东风。桃花吹尽,佳人何在,门掩残红。”
她的朗诵不是那种敷衍式的照本宣科,而是在认真地揣度作者的情感之后,有轻有重、时急时缓地念了出来,再加上嗓音婉转轻柔,轻易地便把听众带到了那个哀婉凄凉的诗境之中。
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种认真的学生。
果然,待她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何宴满意地点了点头,夸赞道,“你的声音很动听。”说完便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两下,很快,班里的同学便被他带动出了热烈的掌声。
嘈杂的鼓掌声中,顾明烟跟何宴不远不近地对视着,他目光中的兴味十分直白,那眼神不像是老师看学生,更像是男人看女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脸上轰地一热,而且热度还有不断往上攀升的趋势,顿时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顾明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飞快地坐了下来,举起课本挡住了半张脸。
谢猜意把一切瞧在眼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你别告诉我,顾明烟就是何宴那个所谓的‘执念’。”她低下头,眉头紧锁地问胡西彦。
胡西彦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你凑过来一点。”
她将信将疑地把头更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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