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仍是面无表情,伞尖往前一送,“别再让我听到你嘴巴里叫出我的名字,不然我把你头给拧下来。”
“你——”疼痛锥心刺骨,林新柳整张脸的五官都纠结起来。
她低低地喘着粗气,眼神游移环顾四周,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好像在等谁出手把自己救下来一样。
谢猜意没有发觉,开口道,“你刚刚说你姐姐恨我,你怎么知道?”
“是你毁了她,她怎么会不恨你?”她一愣,不知道谢猜意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过了好一会儿才反问回去。
“林过雨亲口说了她恨我?”谢猜意说着,将踩在对方手上的脚放了下来。
“是,我姐姐是没有亲口说过,可用得着她说吗?她回到巍山来,我听完了事情原委,就知道她一定恨你,她没有胆子找你报仇,只敢窝囊地去寻死,可我知道,她更想你死!”
谢猜意沉吟了一会儿,说,“你姐姐倒比你懂事多了。”顿了一下,她继续道,“她未必恨我,但一定恨她自己。”
恨自己一时冲动,恨自己命途多舛,恨自己来日无望所以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然,或许林过雨也恨张耀辉,也恨她谢猜意,但最恨的人,无疑是她自己。她那种性格的女孩儿,出了意外最先责怪的就是自己,最后也总会将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个道理,她并不指望林新柳能明白。
果然林新柳不明白,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你知道个屁!”
谢猜意一挑眉毛,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你的小命捏在我手里。”
林新柳听了她的话,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目光又开始四处漂移。
这一次谢猜意察觉了她的异样,把头一侧,盯住她的眼睛,“你在等谁?”
难不成,这林新柳还暗地里找了别人联手来对付她?否则,刚刚说起话来怎么会一点儿都不客气,不留丝毫余地?
可她也是初来乍到而已,能认识什么人呢。
林新柳迅速地摇头否认,“没有!你少疑神疑鬼。”
谢猜意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我听你姐姐说过,想要破除鸦女之言,口吐诅咒的人要么离开,要么死去,你想怎么选?”
“你让我选?”她愣住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谢猜意有些犹豫,老实说她也还没有下定决心,是要斩草除根,还是要放她一马。如果这事儿搁在平时,敢对她动手的人,她绝不会放过,不是因为她心狠或者性喜杀戮,而是她作为一名守脉人的威严不容半分践踏。
她既然顶了宵猎的名头,处事就该有宵猎的样子。
她该直接动手杀了林新柳的,杀鸡儆猴的事情,她之前也不是没做过。
可她眼前总是浮现出林过雨捂着脸哭泣的模样。
已经死去的林过雨。
她发觉自己实在有些下不了手,不是因为林新柳,而是因为她姐姐林过雨。
明明林过雨的事情,她自问没有做错,甚至还心软放了对方一马,只是将她逐出凰城而已,可她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歉意却该死地挥之不去
“放过我吧,大人。”林新柳发现了她的摇摆不定,语气立时软和下来,额头的黑羽也渐渐褪去,双眼回缩,恢复了人类的面貌。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样子那个人是不会出现了,她要先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命。
思及此,林新柳眼中迅速地挤出了点点泪光,哀求道,“我知错了,放我一马吧,大人,我保证离你远远的”
那哀告的声音,脆弱的眼神,跟林过雨十分相像。
不,应该说,简直就是林过雨。
一瞬间,这对双胞胎鸦女的脸庞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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