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的形态有两种,一种是气,看得见摸不着,另一种则是实体,可以触碰得到,但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化作气态,收缩在一个小小的容器中。
实体的鬼魂有形有声,如果积攒了太多的怨念,导致失去作为人时原有的理智而对外界充满攻击性,则被称为“猛鬼”。
在背后的男尸坐起来的那一瞬间,谢猜意便感觉到了,那是一只猛鬼。
她还是没有回头,但暗暗开了天眼,神识漂浮在黑暗中,视物如同在白昼,可以清晰看见对手的一举一动。
那猛鬼起身后坐在床边,背对着她,背上布满了大块青紫色的尸斑,脑袋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正对着她,脸上血肉纠结,几乎连五官都分辨不清了,嘴角还是生生地翘起了一个诡谲而僵硬的笑容。
随着喀啦一声,它的两只手臂也折了过来,跟脑袋朝着同一个方向。
它尖利的指甲抠着床板,发出难听的噪音,看样子蓄势待发。
又是喀啦一声,两只腿也转了过来。
啧,好丑。
谢猜意这样想着,心里很是嫌弃。
她仍旧按兵不动,推演着待会儿对付猛鬼的招数——她此时站在过道尽头,两侧都摆放着尸体,面前有一堵墙,地势不利。
所以,当它跃至她背后的时候,她要往前冲去,脚下发力踏着墙面从半空中一翻,落到它身后,同时从赤链伞中抽出白铜长链,缠住对手的脖子,把它的脑袋整个儿绞断下来。
盖尸的白布滑落在地,发出窸窣的微响。猛鬼双手按在床沿,低吼一声,像离弦的箭一样向谢猜意的背部弹过去。
它的嘴巴张到极致,竟从嘴角一直开裂到耳根后,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獠牙,涎水横流,看起来是想一口咬掉她半个头。
谢猜意神色一凛,按照设想的那样,抬腿踏上墙面,从半空中翻身而过,划出一道轻盈的弧线,落在了猛鬼的背后。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她,没能抽出白铜长链。
赤链伞的机关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她连续尝试了两次,还是没能从伞柄中抽出铜链,这种事情前所未有,也不知道今晚是倒了什么血霉。
她有些慌乱,眼瞧着那猛鬼反应过来,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也就不再纠结赤链伞,抬腿就是一个猛踹。
猛鬼被她踹中腰部,狠狠往前扑去,撞在墙上,很快脑袋和四肢又转过来,骨头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脸上还是带着诡谲的笑,盯着她。
谢猜意连连后退几步,她摸了摸身上,走得匆忙,没有带符箓和多余的法器。本以为只是杂碎,可以速战速决,没想到终究还是自己轻敌了。
她习惯性地想从腿里拔出寒铁短刃,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是了,寒铁短刃先前已经被胡西彦毁去了。
谢猜意飞快地问候了一句胡西彦他全家。
这时她愈发感到检尸房中寒意砭人肌骨,实在不能再多待了。
她又向后退了几步,一边退一边啮破右手食指指尖,打算凌空结个血符,打到那猛鬼身上去,干它丫个魂飞魄散。
不成想,血符才结了三分之一,谢猜意的左脚脚腕冷不防又是一崴,伤上加伤,疼痛感霎时间蔓延了开来,她脚一软,摔在地上,不成形的血符飘散开来。
谢猜意有些发愣。
摔跤。
她三岁以后就没摔过跤。
这一次还是平地摔。
奇耻大辱。
今晚意外频发,多少难得一见的情况都集中在这时候发生,谢猜意觉得这着实不合情理,心念电转间便想起了一个人,鸦女林新柳。
会是林新柳给自己下了鸦女之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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