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伦斯先生的身体日渐好转之后, 左鹤十分自觉地将工作都交接了回去。
原本以为又要从长计议的时候,没想到这次, 罗伦斯先生却又主动提出要她继续打下手。
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
在他清醒过来之后,接连两日,书房灯火通明。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坐在巨大的书案后,一丝不苟地审阅着他生病期间以来, 市政府所下达的一切指令与成效反馈,眉头紧皱又慢慢松开。
中途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左鹤一眼,从书桌的某个抽屉中找出了她一开始就列好给他看过的那份计划章程。
中途左鹤又在上面做了许多修改,计划越发显得成熟起来。也让人不得不更加慎重了。如果说之前只能算是一个孩子的异想天开, 那么现在, 他则在字里行间看到了未来的远大前程。
如果这上面的规划都能一一执行的话,伦敦的未来,不可限量。但问题的关键也在于, 严苛的现状注定了实行不易。
坐在另一边小沙发上帮忙整理公文的左鹤看着中年人一脸沉思的模样, 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看样子罗伦斯先生已经动摇了。
七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左鹤能做的其实也就只是一些清理大街、焚烧草药的小举动, 虽然有所成效, 但毕竟杯水车薪。
如果真正要实行“焚烧病尸”、“保护猫狗”这一类涉及到触犯宗教禁忌的指令, 仅靠左鹤的力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恐怕还没等到指令推广,她已经被冠上异教徒的罪名给处以死刑了。
一开始她还假想着究竟应该去找谁合作呢,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必要了。如今的伦敦, 市长就相当于大半个国王。
无论实不实行, 大部分都取决于市长的决断。
一边是长久以来恪守的宗教戒律,一边则是活生生的生命。究竟要不要铤而走险?值不值得?
现在左鹤将这个问题,名正言顺地丢到了她名义上的父亲的手里。
只不过,她还是得想办法找着证据和素材来她的那些想法变得听起来不那么天马行空。
这么想着,她起身将那一堆自己已经帮忙整理过的文件递到了桌案上。
“这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文件,我已经初步整理过了,请您过目。”
*
罗伦斯先生的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了好几次。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惊慌,到了后来就麻木了。
就连罗伦斯先生自己都看淡了,他甚至能一脸平静地每天写一封遗书,吩咐左鹤一旦他死了就拆最新的那一封,结果久而久之,书房的某个匣子里都被遗嘱给堆满了。
七月中旬的时候,罗伦斯先生平安度过了最开始的四十天隔离期。目前他身上偶尔还会出现一些肿块,但又很快就消了下去,再也没有发生过变黑的情况。
“恭喜您,罗伦斯先生。”皮普斯医生利落地摘掉自己脸上的头套,一头小卷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疲惫的脸庞上难掩欣慰的笑意。
“您战胜了黑死病!”
这倒是相处这么久以来,皮普斯第一次在罗伦斯市长面前露出真容。
“不不不这都多亏了您。”罗伦斯先生忍不住起身抱了他一下,一向精明的市长居然哽咽了。
“我的命都多亏了您!”
“呃不不,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市长的拥抱来的太突然,皮普斯被吓了一跳,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他手里还有刀呢!
左鹤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被皮普斯隔着肩膀瞪了一眼。
好在罗伦斯市长及时松开,卷毛小青年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亏了您,真的。让我们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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