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悌在正院门口被拦了下来后,急着问守门的护卫:“少爷在里面吗?”
两个护卫站在橘红的灯笼下面, 没什么精神气, 脸上都挂着拳头大的淤青, 既不看他也不解释。
院门对着一堵影壁, 隔着粉墙看不见院子里的情形。阿悌退到路口观望,见路过的丫鬟小厮都绕着圈子避开正门,只从侧门进出。
侧门也有守卫, 阿悌跟在送晚膳的小厮后面混进去, 终于在正厅外的庭院里找到了他的少爷。邱博古跪在五色卵石铺成的甬道上, 身上缚着几圈手指粗的绳子。
阿悌很难过。男儿膝下有黄金,连打手心都没罚过的他家少爷, 跪在小石子上的膝盖, 该有多疼啊!阿悌知道他家少爷是心甘情愿受罚的,就凭那几圈绳子,根本困不住他。
就在阿悌干着急的时候, 发现夫人带着一队仆婢朝这边过来了, 阿悌侧身避进拐角,低着头站好。
沈至岚在不远处停下来, 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随后进了旁侧夏鸿的书房。
阿悌忙跟过去, 却被书房外候着的吉安一把拉住, “阿悌, 你要干什么?”
“吉安姐姐, 我去求老爷, 让我替少爷罚跪。”
吉安不忍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呆瓜,“夫人求了半下午都没有用,你凑什么热闹?”
透过半扇开着的窗,可以看见圆桌上的菜品摆得琳琅满目,夏鸿面无表情地在用饭。
沈至岚站在他身边,见他放下筷著,体贴地盛了一小碗汤送上,“老爷,阿卿已经跪了两个时辰,山里冬夜极寒,他有邪风的病症,要是折腾出三长两短,岂不是追悔莫及。”
夏鸿见不得妇人护短,冷着脸说:“夏氏先祖追随元帝征伐,戎马天下九死一生,到了他这里,就成了跪不得的娇儿?”
沈至岚心头一堵,将汤碗墩在他面前,“阿卿只是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又不是寻花问柳,老爷这样罚他太狠心了!”
“君子严以律己,枉他读了那么多书,受人魅惑尚不自知,还说出背弃宗族这种忤逆的话!”夏鸿气呼呼地紧抿着唇,卓尔不凡的儿子自甘堕落,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心痛?
“阿卿只是一时糊涂。人无完人,难道老爷只为这一点错处,就忘了他的百样好处?”
沈至岚已觉后悔,她原只想让夏鸿出面,遣人去告诫向氏父女,必要时将他们送得远远的,也算断了儿子荒唐的念想。没想到夏鸿年岁越大,越显出了顽固,竟然不依不饶地罚起了儿子。
夏鸿皱眉喝汤,低声道:“妇人之见,这种丑闻传出去,阿卿清誉何在?要让他清楚其中的厉害,岂可纵容。”
沈至岚将心一横,反驳道:“老爷有五个儿子,我只有阿卿一个。那卵石路踩上去连脚板都痛,不如你自己去跪跪看”
“你!”夏鸿没想到,向来柔顺的夫人也会讥言相对,忍着一口气说,“好,他若低头认错,我就既往不咎。”
沈至岚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应道:“我这就去告诉阿卿。”
阿悌见夫人说服了老爷,高兴地先一步回到庭院里,毫不犹豫地在邱博古身后跪下。当膝盖硌到鹅卵石时,阿悌疼得浑身直抽抽。
在明亮的灯火中,沈至岚急匆匆地带着吉安赶过来。悄然降临的寒冷侵肤蚀骨,她伸手去拉儿子,声音微颤地唤道,“阿卿,快点起来,随母亲去和父亲认个错。”
邱博古低眉不语,吉安招呼阿悌:“还不过来伺候少爷?”
阿悌才跪了眨眼的功夫,挪动膝盖时,却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他瘸着腿爬起来,去解开了邱博古身上的绳索。
绳子索索落地,邱博古却无动于衷,低声说:“母亲,我是甘愿领罚的。罚过以后,便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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