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答。
看守人员把门关上,插入锁匙,向左转一圈,再一圈。我感到我的五脏六腑都随着他的动作重重绞锁着。
她背对着我在椅上坐下,坐下的时候她伸手撂了撂发。露琪亚,你永远是那般齐整。在他夺走你之后,你遗留下我一个人在泥泞尘灰里打滚。我不能伸手将你拉回那泥沼,也不能要你抛下绳索来援救我,我只是一次次挣扎着,即使你从不来看看我是否活得安好──就像你现在不肯回头看我一眼一样──我也只是不停想像着,当我挣扎着终于攀上那泥沼的边缘,在芦苇边上揩去我一身泥泞,然后我将踏入那冷寂空洞的殿宇将你夺回。
但当我终于强大得足以摆脱那拖住我的一切卑微而来到你身边的时候,我第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却是将你推入死亡的深谷,让你甜美的血液喷溅在你幼弱的躯体上。
我不知道上头为什么让我和他去执行这个命令,我彷佛听见他们咭咭讽笑着,要看我们两人陷于痛苦矛盾之中不得翻身。那虚渺的中央四十六室,我连咆哮都不知道该朝向哪里。我看着那男人,我的朽木队长,我希望听见他说,这个命令我拒绝执行,我希望听见他说,这事情还有转寰的余地。他是贵族,他有权力,理应由他去驳斥。
但是他没有,他毫不动容,并且如同上面所预期的那样,将任务执行得理所当然。而我竟还寄望这个男人,我说过要从他身边把你夺回的,结果在你面临死劫的时候,我却退下一步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露琪亚,我是多么没出息。
但就连他,他理应要保护你照顾你的,为什么他不。
露琪亚,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一切看起来是多么不正常,为什么兄长不像兄长,为什么你要轻易将死神的能力转移给别人,为什么我会亲手将你拖回死亡的道路上。
为什么。
我到现世去找你,我发现你,你回头看我的眼神足以将我凌迟万次。不该是这样的,在我想像中,我们第一次在那泥沼之外重逢的时候,你不该是这样看着我的。
我真想去犯下死罪,让他们把我关在你的隔壁。在双殛之丘上,我会用我的躯体覆盖你,让那炽热致死的鸟喙从我的后背透入,我化成烈焰的双臂会拥抱着你,然后我们一起死去,灰飞烟灭。
但是如果你说不,如果你现在转过头来注视着我,对我说,恋次,我是无心的,我不想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死。那么,我现在就会拔出刀来劫你出去,只要你肯说一声,只要你肯回头看看我。
但是你没有。
我只能说,我只能乾乾地对你说,我明天再来看你,每一字都将我的喉咙刻划出血。你微微扬起头,而我转身离去,你做了什么,我也看不见了。
那么我可以对自己说,是我没看见,不是你什么都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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瀞灵庭里有许多人慌乱地奔跑着,我抓了一个头上生角的死神过来诘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集体中毒,阿散井副队长。那人站直了向我报告:真央的学生在进行野外教学的时候,有不少人触碰了毒物,现在正大规模遣送至四番队进行治疗。
我看着他的臂章:你是十二番队的,跟着人家瞎跑什么。
报告阿散井副队长,毒物必须送到十二番队进行化验并制作解药。
我蹙起了眉头:什么毒物,拿出来看看。
好吧,只是看看应该无妨。那人翻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将他背上的布包解下,小心翼翼地揭开层层包裹。我从那缝隙里看见鲜红的瓣蕊,如此不祥,就如同我的长发。我按住他继续打开那布包的手,问他:这是什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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