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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爱抄家不爱杀人、要金银不要脸皮的寇大人手中,朝野再提起锦衣卫,总归是有些变了味儿。

    朝中七品以上官员,没给寇凛送过礼的可谓凤毛麟角,当然,其中有一多半是遭受了他的敲诈勒索。

    每次朝会,弹劾他的奏折几乎将太和殿给埋了,圣上却置若罔闻。

    六年前,寇凛被抓了个大错,圣上终于压不住众怒,将他撤职查办。岂料不出半年,宫中便出了一桩大案,上至妃子下至婢女,接连暴毙十数人。

    圣上夜不能寐,怒斥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是个饭桶,排除众议,重新启用寇凛。

    寇凛此人虽贪财无度,却也有着真本事,堪堪十几日便侦破此案。

    百官心知肚明,一时间是动不了他了。

    直到去年,锦衣卫在地方上的一个百户惹出事端,牵连到寇凛,朝中再一次空前团结,联名上书,圣上也只好再一次将他撤职,遣回原籍思过。

    楚谣认真回想,寇凛被罢官是去年九月间的事,距离今年七月的东宫失窃案,尚不足一年。父亲的信中说,圣上在案发后第一时间便复了寇凛的职,宣他入京。

    就目前来看,此案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寇凛——圣上从今往后怕是会将他当做门神,他一卸任,皇宫就尽出些妖魔鬼怪。

    可他已然达到目的,没必要再痛下杀手了吧?

    “小姐?”杨总管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打断楚谣的思绪,“咱们要不要下船?”

    “杨叔认为呢?”楚谣抬头看向他。

    杨总管提议:“咱们此行太过仓促,不若先回去,写信给舅老爷,让他派兵来接?”

    他本想说水路风险较高,改走陆路更稳妥一些,但低头瞧一眼小姐盖着毯子的腿,又咽下了。

    车马颠簸,小姐受不了的。

    楚谣思虑着否定:“这一来一回时间不短,哥哥奉密诏进京,圣上心急如焚,耽搁不起的。换个角度想,咱们此行仓促,对手一样仓促,走陆路过于颠簸,咱们在船上且注意着吃食,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方虽有九个人,她挑选的随行家仆也都是练家子,而非泛泛之辈。

    杨总管没有异议。

    核查过后,商船终于驶出码头,沿着运河一路北上。

    十几日过去,途中停泊了几个港口,有人上船也有人下船。来来往往间,那伙人虽一直在,但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状。

    楚谣越来越不确定他们的真实意图,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不成?

    还是想等他们松懈防备?

    楚谣猜不透,忧心忡忡着让杨管家讨来了一份南北运河的地图,仔细研究一番,发现船过沧州之后不久,有一段山势险要之地。

    她开始怀疑船上这九人不过是内应,前行兴许设有埋伏。

    无论是不是多心,楚谣决定在沧州附近下船,改走陆路前往京城。沧州距离京城已经不远,颠簸个几日,她尚能撑得住。

    商船即将入港时,楚谣为让那伙人注意到,故意提前离开了房间,前去甲板上候着。

    其实根本就是多余,楚谣一直闷在舱里,楚箫是闲不住的,他时常在船上走动,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般好看的男子,远山眉芙蓉面,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走到哪里都让人挪不开眼。

    后上船的人,听闻他还有个孪生妹妹,心里已经描画了许久。可当楚谣真从船舱里走出来时,多少男人的眼睛都看直了,纷纷觉得心中那些描画,实在侮辱了美人——只可惜,是个瘸子。

    楚箫黑沉着脸将妹妹帷帽上的轻纱放下,快走一步,挡在她身前。

    楚箫并不迂腐,他怕的是妹妹将那些男人眼睛里的惋惜,和那些女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给看了去,白白惹来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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