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今时不同往日。”谢棠从容道,“田家的生意遍布四海,各行各业都有涉及。之所以能够富可敌国,皆因为田家把姜朝的商事都垄断了,甚至连金银铜矿也插了一脚,这是大忌。”
中书令听出了些门道,“郡主的意思是将这些商事分散开?”
“这是自然。大人,我姓谢,在为天下万民思虑的同时,也要为谢家的社稷江山着想,怎么能够自毁长城。我现在的想法是,召集百官修改律令,准许商户子弟入仕,没有额外条件,与其他学子一视同仁。不过有一点,朝廷对于各州商业要把控得度,我不反对他们做生意,更希望他们把生意做大,但我不喜欢一家独大,必要时,官府衙门可以扶植一些品行端正的商人。朝廷永远不会嫌弃大周的商人多,毕竟谁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几位大人意下如何?”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瑕疵的建议。因为一视同仁,可免去出身商户学生心中的不平;由朝廷干涉生意,可以免去出现田家那样不受控制的商家,甚至于因为朝廷的重视,使各地百姓竟相从商。
在场的大臣一时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也幡然醒悟过来,出来这一趟哪里是私访,分明是着了这姑娘的道了!先三言两语将他们说服,在向百官宣告,一步步如温水煮蛙一样。
真是难为了这姑娘!中书令接着喝茶的空档,迅速瞄了谢棠一眼,心道虽说将来的事情不好说,但如果是这个孩子执掌江山,倒比秦王看着有能耐些。
见这些身居高位的白胡子大臣都被说服的差不多了,谢棠此行的目的也算达成,便小手一挥,放人回去了。
第二日早朝,谢棠当众再一次提出了这个建议,意料之中的遭到群臣反对。
挑起头后,谢棠没多说话,而是把一切都交给了以中书令为首的几位老臣。
他们位尊,在群僚中有威望,这种时候他们的一句话顶了谢棠的一百句。
果不其然,昨天那些谢棠请喝茶的大臣一开口,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一下子就把这些反对者说得哑口无言。
唯有秦王依旧忿忿不平。
他参政议政不是一天两天了,谢棠一开口谈及此事,他就明白了谢棠的意图。说什么恩泽天下都是假的,笼络人心才是真。而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说什么,谢棠先发制人,占了一个“理”字,而且现在正是捧谢棠的好时机。因此,就算秦王心底再气不过,也不会多说什么,反而交代下去,关于此事任何人不得阻拦。
一众属官自然不应,他们认为到这个时候秦王不该再将仁义了,否则长此以往,都快到屁股底下的皇位就没了,于是一个个轮流来劝阻。秦王不好多说什么,一个个不温不火的迎着,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大动作。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因为上下要施行谢棠的明令,今年乡试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月,等到出榜的时候,各地官员纷纷上折子言明情况。谢棠粗略统计一番,发现出身商户的学子竟有半数之多。
此举在无形中也提高了商人的地位,各地商人的腰板一下子就挺直了。这时,谢棠又做了一件刺激人心的事情——由于吴州郭家在幽州开商一事上做出了表率,谢棠赐了郭家一盆金牡丹。并不是普通花卉,而是由黄金打造的c实实在在的“金牡丹”!
虽不是御赐之物,但如今是谢棠临政,这和御赐也没有什么分别。商人们经过几百年的压迫,一朝得以出头,当然想要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的地位,于是又都纷纷卯足了劲做生意,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受一个哪怕是金叶子的封赏回来。
凡此种种加在一起,各地财政竟是前所未有丰足,举国一十三州的税银第一次全部按时清缴,有的譬如幽州这样的地方,还清了往年积压的税款。可即便是如此,官府内还有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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