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谢棠脸上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血色一下子褪个干净,“真的是陛下说的?”
聂连面色沉重地点头。
“为什么呀”谢棠手撑住桌面晃悠悠站起来,“生在偏远的熙州又怎么样,他们和吴州的百姓一样都是大周的子民,凭什么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能有什么理由。”聂连有些好笑地望向眼前义愤填膺的小姑娘,低低叹了口气,“穷山恶水出刁民,世人对熙州的印象本就不好,何况末将是老国公带出来的兵再加上治病的药材本就稀少,用一点少一点。一处是富甲天下的金库粮仓,一个是穷乡僻壤,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熙州没有药材,朝廷里也无人帮腔,唯有一把火烧干净才能抑制住疫情,永绝后患。”
谢棠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什么叫做“永绝后患”,大周的百姓又不是梁国的敌人,怎么能用后患来形容。也许这一把火点着,真的可以遏制住熙州的疫情,可是民心就散了。民心一散,那才是真正的后患无穷!这样浅显的道理连她都明白,陛下怎会不懂,可若是真的晓得,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现在火点起来没有?”
“不曾,今天在大李村遇见郡主,末将还没有弄清楚缘由,不敢擅自行动。”
“这把火绝对不能点!”谢棠斩钉截铁地道,“城里不可能所有的大夫都被调走了吧!药材也可以想办法,熙州三面环山,还愁找不到?”
聂禾听了直撇嘴,小声嘀咕道:“只怕有人巴不得父亲这么做,好借机治父亲的罪!”
“闭嘴!”聂连厉声斥道。
谢棠不明其意,蹙起两弯黛眉,问道:“聂姑娘此话怎讲?”
聂禾对上父亲暗含威胁的目光,没有丝毫怯懦,抑郁不平地大声说出来,“郡主大可去打听打听,往日里从齐国公府出来的将领,有几个得了善终!”
“休得胡言!”聂禾的话轻而易举激怒了这位铁骨铮铮的将军,扬起覆了一层厚茧的粗糙大手打了聂禾一巴掌,聂禾白皙柔嫩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五个红肿狰狞的手印。
即使挨了打聂禾也并没有半分后悔,她捂着有些发麻的脸颊,含恨道:“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如果今日驻守熙州的是三王属官,我不信陛下还会下这样的命令!他们非得让我们死绝了才甘心。”
谢棠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见死不救并非穷山恶水出刁民,而是这些所谓“刁民”可以连累聂连一起死。即使齐国公府已经没落成京门最透明的勋贵,宁王谢明也还是忌惮着任何与魏家有牵扯的人,想法设法赶尽杀绝。
这一刻,她突然想到隆坡道战役传来结果的那个夜晚,天阶夜色寒凉,父王却坐了一整夜。那时候父王的眉眼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只可惜她当时年纪小,看不懂,如今想来,那大概是兔死狗烹的悲凉。可是世事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是这些将士拿命换来大周这七年的安宁,到头来朝廷百僚连个活路都不给他们!
“他们又何尝给过我活路”谢棠心口发胀,像是又一个锤子在里面一下一下用力敲打,下一个就要撞出来,她抬手用力捂住心口,如肆虐肆虐的怒意堪堪压下,“说一千道一万,还是看东宫与魏家式微,属下众僚只能听之任之,死活全拿在他们手上。”
可见权力二字,真是天下无敌的,难怪人人都想要。
念及此,谢棠心中主意打定,因疲惫而微微弓起的腰背挺直,道:“聂将军,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郡主请说。”
“当年外祖父在世时,齐国公府如何?”
“齐国公府一门忠烈,赤胆忠心,举国无人不知,无人不赞。”
“那外祖父如何?”
“老国公治军严明,不流俗,不纳污,一片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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