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的冷脸丝毫没有冷却朱长英的热忱,等到第二日清晨刚起身,苏年就又带着新的仕女图找上门。谢棠听了就觉得烦躁,直接派几个小内侍连人带画一起扔了出去。
苏年抱着画回去又告起状,朱长英并不生气,落笔不停,三两下就勾勒出一个美人,嫮目宜笑,娥眉曼只。
当第三幅画送上门的时候,京城世族无人不知梁六皇子心悦新敏郡主,却被拒之门外一事。
有人说这位梁国皇子太不要脸,当年魏家人死在他兄弟手上,这会子遭了难,却来对魏家的外孙女大献殷勤;也有人说新敏郡主不知好歹,杀了小郡王本是死罪,陛下非但没有追究,反指了一条活路给她,不仅不感恩,还这样糟践陛下的心意。
众说纷纭,谢棠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不曾听见,但这些话却实实在在传进了周帝的耳朵里。或许是看在长子的份上,周帝对这件事并没有置喙什么,却下了一道圣旨——如今东宫里两位男主人结皆亡,只余一个谢棠在,多有不便,使谢棠择日搬离东宫,入住后宫明辉殿备嫁。
搬离生活了十六年的宫室,谢棠心中作何感想,没有人感兴趣,所有人汲汲营营的,是这道圣旨背后周帝的心思。
东宫虚位五年之久,往日里有个安郡王在,朝臣们还揣度着是否会子承父业。如今谢容成了一缕孤魂,大家便把目光集中在势头正劲的宁王谢明与秦王谢朗身上。
这个时候,谢朗长女新和郡主找上了门。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这里正收拾屋子,乱糟糟的。”谢棠一指寝殿里杂陈铺列的箱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打紧,我就来和你说几句话。我母妃还在贵妃娘娘那里,我呆不久的。”
新和郡主比谢棠小两岁,圆圆的脸上稚气未脱,说话时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是有什么要紧事?”说话间,木兰已经利索收拾好的座位,并奉上了茶水,谢棠牵着新和郡主落了座。
新和郡主微微摇头,“也没什么要紧事,想着好长时间不见你了,过来看看你。”
谢棠手捧茶杯,小啜一口,行动间露出了脖颈一圈青紫色勒痕,尤为显眼。新和郡主飞快扫了一眼,低下头去喝茶,热气遮住了蹙起的眉尖。
一时无话,室内静得有些尴尬。
谢棠见新和郡主不停摆弄手上的绢帕,朝木兰使了个眼色。木兰会意,领着殿中正收拾东西的宫女鱼贯而出。
新和郡主见状,涨红了脸皮儿,“姐姐,你果然了解我。”
“你我打小相处,吃在一起,睡在一起,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谢棠伸出葱管似的手指,越过几案点上新和郡主光洁的额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并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这些日子糟心事太多,我放心不下你。”新和郡主握住谢棠的手,言辞恳切,“我知道和亲一事姐姐心里不愿意,大梁与咱们素有嫌隙,此去又是山高水长,再难得见。这件事情我们秦王府是出了力气的,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你若想活着,就放宽心去。留在京城里,你只能是死路一条。”
谢棠眼含诧异,“什么叫‘死路一条’?你听说了什么?”
“容弟的事情”新和郡主拍着谢棠的手,低声一叹,“连我都能看出来有异,难道你一点都没有察觉?”
“你认为,皇长孙是我杀的吗?”谢棠抽回自己的手,紧盯着新和郡主问道。
新和郡主默了默,道:“你与容弟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们姐弟俩的感情,我能看出来,难道别人就看不出来?难道陛下就看不出来?姐姐——”新和郡主一字一顿,“女儿家自古艰难,你好自为之。”
“好妹妹,有你这句话在,我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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