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那个人仰着脸, 摊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口气颇有些从容不迫, “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到,你的东西并不在我身上。我只是曾经受人之托,做了一个小小的手术罢了。你要找的,不该是我。”
墙头之人淡淡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眼镜片底下的眼眸浮起笑意:“在下吴清越, 是一名手艺人。”
“吴清越”墙头之人似乎在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半晌,才继续问道, “那个委托你的, 是什么人, 现在哪里?”
吴清越轻轻地叹气。
“若是我知道, 我一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话锋一转,“但我除了知道他是一个道士以外, 对他一无所知,甚至连他姓什么,法号是什么,通通都不晓得。他是个厉害的道士,曾经救过我一命, 所以他让我取走你的心的时候, 我没有任何理由, 也没有任何能力去回绝。他总是云游四方, 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也不是想见他,就能见到的。”
墙头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清越,那两道目光像是要把他的脸盯穿c盯出两个洞来;更像两枚长钉要将他纸片似地钉在地上。
吴清越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虽说我在你尚未完全复苏之时擅自取走你的东西对你大不敬,可我万万没有要加害你之意。作为交换,我还专程给你安了另一颗心呢——玲珑剔透,品质卓越,万里挑一,独一无二!那可是我手头上藏品中的最好的一颗啦。话说起来鬼君大人用得可还习惯?”
可笑,怎么可能会习惯?
墙头上的人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上,感受得到胸腔里那枚心在轻轻跳动。
他冷冷地道:“我即使没有心,也不会死。”当然,有胜于无。
顿了顿,“那是什么的心?”胸腔里这颗心,比起他原先的心来,简直是无用极了。
吴清越微笑:“那是一颗人心。”
墙头上的人发出冷哼,腔调里颇为鄙夷:“人心。”
怪不得如此不经用。
“那颗心是我从一个坚韧不拔的人身上取来的,他死于战|场之上,因为不愿投降,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难得这颗心质地优良又保存完好,让它留在一具即将腐败的尸体里,实在是太可惜了。”吴清越摇摇头,像是看到了一枚明珠掉入了粪坑里忍不住徒手捞起一样。
他见墙头之人未再说话,便道:“既然已经被你发现,那么,我也不必再躲躲藏藏啦。鬼君大人,我现住在金陵镇外河岸边的春秋戏苑货船上,如若还有事要问,大可以来找我。”说着,他想起什么,轻笑起来,“若你不方便亲自出面,让你的乌鸦过来知会一声也是可以的,下次,我绝不会再把它抓起来卖啦。”
墙头上的人眉毛微微一挑,正要再说点什么,眼角不经意瞥到手里的那袋馄饨。
已经过了这么久,再耽搁下去,估计要糊在一块儿了吧。
反正刚刚在这人身上种下了引路钉,今后任其插翅也难逃。
他敛起眼帘,慵懒地挥了挥手,任由墙下的人快步离开。
等脚步再也听不到的时候,他才缓缓站起来,朝西北方向的宅子掠去。
一
陆少爷的房里,煤油灯仍然在玻璃罩里跳动。
映得他半埋在臂弯里的脸焕发出一种漂亮的淡金色。
金叵罗笑起来,右手朝趴在桌上的人的脑后抚去,在头发和领子之间,露出一截光洁的后颈。
手指刚触到那片细滑的肌|肤,就被一把抓住。
陆少爷微带着些愠意从臂弯里抬起头来,眼上白布下方的脸颊泛着初醒的红晕。
他丢开金叵罗卡在自己衣领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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