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亲自为他端上来五个馒头。
离开白府时,老管家为他准备了纹银五百两,可他还是决定只吃白馒头,只住最便宜的客房。
就像是某种惩罚仪式,只有过着苦行僧的生活,闫儒玉心里才会好受些。
掌柜凑上来低声道:“小店的酱肉颇受欢迎,配上自家酿的小米酒更是有滋有味,客官来点尝尝?”
闫儒玉没答腔,他好像压根没听到掌柜的说话,拿起一个馒头开始吃。
他用一只手拿着馒头,另一只手按住放在桌上的木匣,这还不够,眼睛还要紧盯着木匣,连眨眼的频率都比平常低一些。
掌柜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彪蟒大汉。
大汉环眼,虬髯,国字脸,两道浓眉直飞入鬓角,站在门口比掌柜高出一头有余,宽出一倍,他打着赤膊,露出一身丘陵般的肌肉,手上提着一把鬼头刀。明明壮得像头牛,可他走起路来,嘎吱作响的木地板却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走路时无论抬脚、落脚,手中的鬼头刀始终离地三寸。
“客官这边请,远道而来,辛苦……”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大汉已经一屁股坐在闫儒玉对面。
闫儒玉的眼睛依旧盯着桌上的木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这里的牛肉和小米酒不错?”大汉拍出一块碎银子,指着闫儒玉对掌柜道:“给他来三斤牛肉,一坛小米酒,我请。”
“得嘞!”掌柜的掂量着手中的银子,脚下生风,跑进了后堂。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他要给后堂供的财神多上三炷香。
酒肉端上来,大汉先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又咕噜噜地喝了一回酒。
“哈哈哈,痛快!”喝了酒,大汉的脸开始泛红,声音也高了几分,“你也应该吃些肉喝点酒,最后一顿饭能吃到这样的美味,死在我鬼见愁手中也值了。”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闫儒玉按在木匣上的手加重了力气。
大汉盯着木匣道:“从你害死吴大公子的那一刻起,是死是活就由不得你了。”
“我知道。”闫儒玉又吃了一口馍馍,沉声道:“给我一个月,一个月后你要杀我,我让你杀。”
“我肯给你一个月,恐怕别人不肯。”
鬼见愁的话音刚落,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悠然迈步进了客栈。
老者身穿灰色道袍,白发挽成道士髻,发上一枚青翠的玉簪,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老者笑呵呵地对大汉作了个揖,“在下无忧真人,吴大公子曾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鬼老弟将仇人这条命让给我。”
鬼见愁一拍桌子,“吴大公子对我的救命之恩难道不该报答?你当我鬼见愁是忘恩负义之人?”
“这可就难办了,他只有一条命,我们两人可怎么分?”说着话,无忧真人也坐到了桌旁。
“我有个主意。”鬼见愁凑到无忧真人耳旁嘀咕了一番。
无忧真人拍手笑道:“好主意!很公平!就这么办!”
话音未落,拂尘已经出手,直卷向桌上的木匣。
鬼见愁手中的鬼头刀也不甘示弱,举重若轻地划向无忧真人执浮尘的手。
眼看拂尘就要卷上木匣,眼看鬼头刀就要劈中无忧真人的手腕,闫儒玉却还是盯着木匣,不紧不慢地吃着白馍馍。
嗖——
火红的暗器破空而出!
只有一枚暗器,却打中了两个人。
鬼见愁和无忧真人同时松手,拂尘和鬼头刀掉在了地上,拂尘还咕噜噜地滚了两圈。
两人手背上靠近虎口的位置均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圆形伤口,伤口不深,流出的血却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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