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拉下脸道:“不过纳一个妾,哪来这许多的话,这个家我还做得了主。太太要贤慧,这事我和老太太都定了,不过支会你一声罢了。夫人脸色不好,今晚我在五姨房里歇了,就不劳太太辛苦侍候。”
大爷黑着脸甩袖大步离去。以前是他太纵着夫人了,弄得她连爷们房里添人的小事都敢和他叫板。大爷到五姨娘这里的时候五姨娘正坐在灯下专心地做着针线活。想到那个人,大爷一度恍惚回到多年前。那个时候他在灯下读书,她安静地在灯下为他制衣裳。
“月儿做的是什么?”大爷轻轻地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五姨娘的纤腰。
五姨娘放下手里的针线,娇声道:“给爷制衣裳呢。”
“府里养了许多绣娘,月儿不必再劳神这些,才生下孩子没多久,虽说月子已经做过了,但还要精心将养着才好,再说爷的衣裳够穿。”大爷道。
五姨娘柔声道:“只是做些里衣,爷贴身的衣裳,妾不想假手他人。”
大爷闻言低着头,遮掩一闪而逝的异样。当年她也这么说。
随手捧起本书读,坐在五姨娘身旁,如同当年一般。在他的几房妻妾中,月儿长得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却是最让他舒心的那个。每当遇上不顺心的事,只要在月儿这里坐上一会,焦燥烦闷都能消散。
平心而论,他的夫人长得很美,举手投足间带着深入骨子底名门闺秀的雍容优雅。得到这样人儿的倾慕,很是让平民出身,敏感自卑的他在心里上得到满足。但是也正是出身权伐豪门的原因,夫人凡事都喜欢端着,总是一副高高在上,众生皆蝼蚁的姿态。
他能看出夫人眼底对他的倾慕,也能感受到夫人对于他给予的宠爱理所当然地享受。也正是这种理所当然,让夫人素日里对他少了些关心,处处越发的以自我为中心,在家事上稍有些委屈就要他放下身段来哄她。好像嫁给他是一件很委屈的事,围着她转,让她顺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委屈她那就是天怒人怨不可饶恕的大事了。
刚开始还不觉得什么,他也觉得嫁给寒门出身的他来说是委屈于她,但是时间一长,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就不耐烦了,有什么好委屈的,难道这些年他做得还不够好?好像他真是个无用至极的男人一般。男人嘛,总有脆弱烦心的时候,这个时候总想有个可心人说说话,被她体贴一番。月儿没有夫人的美貌与才艺,没有夫人高贵与优雅。除了有些医术外,她是一个极平常的妇人。但是在她这里,他总能享受到平凡夫妻温馨。她事事为他打算,将他视为生命中唯一的依仗。
当然也不能说他就因此不喜欢夫人了,在他心里夫人也很重要的。夫人就好比高贵的需要呵护讨好的牡丹,而月儿则是田地里的油菜花,虽然普通,但是总能给他带来一种平凡的幸福。各有各的好处,看心境吧,在他意气风发,志气满满的时候,最喜欢与高贵的夫人一起分享,看着如此高贵的她满眼的倾慕,让她站在自己身旁与他比肩,享受至高权力的得意。再比如,他心情烦闷的时候,在月儿这里享受平凡夫妻的慰藉,是再好不过的。
大爷离去后,大太太气得在屋里摔东西。
“他竟然敢,竟然敢这样对我。”大太太气愤地将多宝格上最后一件,也是素日里她最喜欢的翡翠玉荷花座件摔了个粉碎。
“大太太消消气,不就是个姨娘庶子吗?进了府来岂不是更好?”大太太的奶嬷嬷黄氏劝慰道。黄嬷嬷在大太太心里很有份量,是她跟前是最有脸面的下人。大太太正处在极度震怒中,别的下人都退避不敢上前劝阻,黄嬷嬷却是唯一个能上前劝说而不被大太太怪罪的下人。大太太不仅是黄氏奶大的,而且还曾二度救过她的命。
黄氏原本不姓黄,在夫家被婆婆狠心地搓磨,一度过不下去了,才从夫家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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