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 有人鸾凤和鸣, 就有人孤枕难眠。
李冀宁缓缓睁开眼, 里面仿佛烧着两簇黯然的青火, 他幽幽走下了床,将桌上的鎏金镂花铜镜扶正了, 静静望着镜子的自己。
他相貌生得很好看, 与易邪只是个银样镴枪头不同, 他容貌上透出的冷峻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从不屑于做那些小儿女的情态来讨谁的欢心, 更别提要他像个无凭无依的菟丝花般, 靠缠着别人过活, 更是不可能。
这也是他曾经爱与易邪比较着来的原因, 在一群只盼着将来找个好夫君来疼爱自己的双儿中, 易邪无疑是鹤立鸡群的,他的悟性, 他的坚毅,李冀宁全部看在眼里, 也时刻想要超越他。
那时他自持天赋卓绝, 用得功夫也从不比易邪差, 可在云霄山上苦练的每个日升日落, 他却总是难以望其项背。
他想着,不过是因为易邪的太高了而已。
出身武学世家, 父母长辈皆是个中高手, 自身根骨也是上佳, 更有尹忌池这种武林泰斗手把手地教着他练,易邪还缺什么呢?换做是他拥有这一切,只会做的更好。
而易邪,明明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都占了,却是自己性子软弱退缩,终是不堪大用,落了个“伤仲永”的结局。
——在那之后的易邪,本来也再没有什么可让他羡慕的地方。
甘于平庸,武功平平,门主的位置也被取而代之,更是被当众戳漏了与男子无媒媾合,仓促之下才嫁为人妇,大婚后更是风言风语从未断过
可就算如此
他依然有一个将他捧在手心疼宠的夫君。
外面的流言蜚语再多,也不过是空穴来风,李冀宁是明白的,只有自己实打实过出的日子才是真的。
所以他才要走这一遭,而他眼里见到的,就是邱锐之对易邪那份奉若珍宝的爱惜,旁人只消看一眼,就能够知道,那双眸子里涌动的情绪是做不得假的。
李冀宁抿起薄唇。
邱锐之,三年前华山的少年英雄会上,他见过一眼,就再难忘记。
彼时他刚打完擂台,百无聊赖下便闲逛到后山幽径之中,却正巧撞见几个华山弟子欺辱一个无名少年,他本来想上前制止,但迈出脚步的一瞬却又踌躇了——那几个华山弟子在门派中地位不低,他贸然上前讨不到便宜不说,可能还会因此得罪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么一想,他便不禁有些退缩了反正这世间的道理本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就算独善其身也没什么,本来帮不帮忙就只是情分而不是本分,何必去触这个霉头呢?
虽是这么想着,他却像僵在原地般无法动弹,直到他一咬牙想转身离去时,林中却突然传出几道痛呼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求饶,那几个华山弟子争先恐后的逃出来,神色恐慌。
李冀宁正有些怔忡之时,从那茂林修竹中便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鬓发随意的披散着,几片树叶落在他玄色的衣肩上,也被他随意拂去。他抬起头,龙眉凤目,轮廓深邃,眼睛明明是注视着前方,却仿佛没有装下任何东西,他朝李冀宁的方向瞥了一眼,面容却是带有几分倦意,没来由的就让李冀宁的心跳陡然快了一下。
只是才不过须臾,那男子就收回了目光,迈开步子,与李冀宁擦肩而过,脚步未停,径直走远了。
从此以后,那男子的身影就好像窗前的明月,总会不经意浮现在李冀宁眼前,而他在真正得知那男子名讳的时候,却是在早被自己抛在脑后的师弟大婚之时。
他那时得知易邪出嫁,便从外面匆匆赶回云逍派,却只赶上了个尾巴,远远看见那十里红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侧头一笑,霎时间三年前的所有记忆都顷刻回笼,李冀宁心中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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