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连几天, 邱锐之都是白日里跟着邱从瑄忙活粥棚的事情, 入夜时偶尔便抽出身来帮魏时寻药方的下落, 两份活计忙叨下来, 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就觉得身心俱疲。
毕竟无论他心思有多么深沉,手底下的功夫有多么精妙, 现今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临近傍晚, 粥棚前的人群总算少了些, 几个弟子皆是呼出一口长气, 这一天下来他们几乎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会儿好不容易偷出些闲工夫出来, 却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
“某些人也不知来这是施粥济贫来了, 还是养大爷来了,清闲得很啊!”
“行了, 小点声吧,人家是少爷, 咱们能支使的动吗?”
“他算哪门子的少爷, 大少爷不比他金贵多了, 干起活来照样不含糊, 而且还要收拾他撂下来的摊子,某些人竟也能心安理得的受着。”
“是啊, 但你都说了大少爷一个人干了他们两个人的活, 都未曾喊过冤, 也就是皇上他自己都不急,你们这些太监又跟着急个什么劲?”
“你他妈的才是太监呢!”
那边吵吵嚷嚷闹得可欢,邱锐之却充耳不闻,他这一下午都坐在粥棚后方放羊,椅子被他翻过来跨坐着,整个人就这么趴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得很,全然不理会那几个寒江阁弟子的瞪视,这会儿也是百无聊赖地搅着锅里的白米,眼神看似是盯着锅里,凑近一瞧却是空洞无神,俨然已经是神游物外。
邱从瑄也是奔波了一天,此刻才将卷起的袖子放下,抬头见邱锐之还在放空,便走过去坐在他身旁,问道:“阿锐夜里歇息得不好吗?”
“大哥何出此言?”邱锐之头也不抬,依旧无精打采地搅着勺子问道。
“阿锐如今的脸色,是个人都能瞧出不好。”邱从瑄无奈道。
邱锐之这才直起身子,盯着邱从瑄道:“大哥若有那个观察我的空闲,不如多去关切关切唐姑娘,她大老远跑到这荒村野外,可不是为了看咱们兄友弟恭来了。”
唐若瑜是铸剑山庄庄主的女儿,铸剑山庄只是门面上的称呼,相熟的一般都称作兵门唐家,三十年前搬来的关外,和寒江阁不过隔了三条街的距离,可以说就是奔着四大派的名头来的,是以长年受着寒江阁的庇荫,寒江阁一门上下所用兵器也都皆出自唐家打造,两家便是这么个相辅相成的关系,甚至比起和如梦山庄这种常年世交的关系还要更牢固上一些。
所谓同行是冤家,这兵门唐家与江南燕家也是多年的老对头了,其实早年唐家也是在江南那头势大,两家可谓日日都要打擂台,摩擦激烈得紧。
可后来唐家在官府普查户籍时,却被翻出了家族内曾有子孙为前朝将领打造过兵器的旧事,遭受到了朝廷的打压,便日渐败落下来,同时又有燕家在一旁挤兑着,日子眼瞧着是过不下去了,于是便举家搬迁到了东北。
不过当家的并非是心灰意冷才来此地,他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毕竟一来有朝廷的私下授意,关内是断然容不下他们了;二来这边疆之地虽然苦寒,但好歹有个寒江阁坐落在这,周边的城镇也都是簇拥着寒江阁建起来的,虽不说有多繁荣,但也是平安喜乐的景象。
而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谁都知道寒江阁与中原各派很少有接触,燕家胳膊再长也伸不到这,如此一来,他们唐家去了以后也能将铸造兵器的营生继续下去,便是过得较以前清寒些,倒也总不至于将家传的手艺断绝了。
至于后来唐家又了解到了寒江阁与牵机派之间的龃龉,是以两家人同仇敌忾,联系得更为紧密就暂且不提了。(牵机派和燕家都在江南,两家有姻亲关系,还记得燕白吗,他母亲是江城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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