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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
车外正巧路过市集,喧哗声与人□□流声络绎不绝,不时还有马蹄的声音由近而远,淹没在飞扬的尘沙中。
记忆最后断点的地方,在一个四月底的阴天,天气格外闷热。
房间里几乎听不到任何响动,他就坐在床榻上发呆,直到木门吱呀的声音响起,才回头幽幽看一眼。
那一天是小九端着东西进来的,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结局。
那时,柏子青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天都失眠。冷宫的待遇不好,他没有东西吃,也吃不下,只是每天都求着小九能从宫人那里得来一点关于柏家的消息。
冷宫也不是毫不透风的,有人总想趁着他落难使坏。方璟虽不屑做这些事,却还有袁辛夷一党的人,借着袁家日渐壮大的势力兴风作浪。柏子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敢去想赢粲的事,只担心自己会在柏家没落以前崩溃。
或许是赢粲最后的仁慈,直到这一天才让他得知柏舒三日前在家中病逝的消息。
“柏府已经被朝廷封府了,长平公主恩准移居常州灵隐寺,除了公子已出嫁姐妹和二少爷,其余人等都要发配到兖州”
柏子青艰难的望向小九手中托着的东西,“那那我是”
“方才公公送来了三尺白绫”小九一揖到底,他的声音比柏子青颤抖地还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来,“皇上皇上他是要您自行了断”
回忆戛然而止。
柏子青闭上眼睛再睁开,他听见自己粗重且抑制不住的呼吸声,夹杂着一丝庆幸。前世就像一场噩梦,他得上天庇佑,从噩梦惊醒后,发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慧安法师说,明明白白无生死,可他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这些“不明白”,他才依然如此在意生死。自他前世入宫,命运的奖罚都是大起大落。由那场赢粲为他准备的生辰而起,赢粲就是谈论的爱的个中好手,而他不过是自认为的天才,在纸上谈兵。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是他见惯了文人的风花雪月,才自以为独独一卷世间难寻的字,便是赢粲对他的爱。可他到底忘了身边这个人是皇上,又有什么得不来?
柏子青久久没有等到回答,便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赢粲一眼。
赢粲坐在软塌上,抿紧了薄唇,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极深的困惑。他眉头微蹙,最后还是顺着柏子青的话问:“他在想什么?”
赢粲这样的模样实在是太少见了。像是老老实实跟随着他的思路,更像是要作势安慰人。柏子青恍然回神,这才有些意识到,自己或许说的太多了。
“他在想‘为什么’。”柏子青笑了,他顺着话讲,“所以这是一个永恒的难题,这次张珣的事情过后,你会着手提倡对科举的一些弊端进行改变吗?”
“你一边拿昨晚的事来搪塞我,一边还转移话题。”赢粲缓缓点头,“很好。”
柏子青也知道瞒不过他,只能吐了吐舌头,“那我不问了,等到殿试的时候,我去围观一下总可以了吧?”
赢粲唇角微勾:“张珣当真不是柏家的人吗?”
“如果是如何?如果不是又如何?”柏子青道,“是别人给我引荐的张珣,他最终拿不拿这个状元,对我都只有好处。”
“什么好处?”
“你想啊,他以后也就至多在朝廷当个官。我在宫里凡是有些什么事照应不了,大事找我母亲,小事就靠朋友,有这么个认识的人,岂不方便?”
大概是那句理直气壮的“找母亲靠朋友”,赢粲笑出声来,他又问柏子青:“那他若没有当官呢?”
柏子青两手一摊。“没有就没有咯,我一没给他钱二没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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