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应该来的及。”岑沐子盘算着:“反正也不饿,回家再吃饭好了。”
爷爷老了。保姆照顾他已经吃力,岑沐子不想再添麻烦。早上出门时,爷爷问她晚饭怎么办,岑沐子推说和同学一起吃。其实她找不到可以一起吃晚饭的同学,也不想找。
她背着书包慢吞吞走着,像只蜗牛缓缓向赤轮小学进发。正是上下班高峰,马路上很吵闹,向来安静的别墅区也注入了生气,灰墙小院的大门不少都打开了,在集体食堂用餐的战士进进出出。
这些为首长家服务的战士,统称公务员。他们经过严格挑选,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样貌要端正,人要机灵听话。同样是当兵,在首长家其实消磨时间,两年过去了,立功受奖轮不着,提拔进修轮不着,不过是空耗时日。
既便这样,为首长服务仍是新兵营优选的美差。进了小院,他们不必出操,也没有班长连长耳提面命管着。每天除了打扫卫生或者陪首长出门,其余并没有事。大把的空闲时间让人心慌,也有人利用的很好,比如复习功课考军校,或者完成某项爱好。
岑沐子从出生起家里就有公务员。她原先是叫叔叔的,一茬茬的公务员像割韭菜似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务员比岑沐子大不了几岁了。
岁月不饶人。十七岁的岑沐子徒生悲凉。
晚饭后是公务员的休闲时光。各家子女回巢,他们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三五成群聊天打牌,或者打球下棋,进进出出很是热闹。岑沐子没走几步,看见毛叔站在8号的门口,正和战友说话。
岑沐子叫毛叔,其实他不过二十一岁,明年就该退伍了。他本名叫毛阳,或者是毛洋,岑沐子也弄不清楚。她的不爱交往不只在学校,在哪里都一样。
毛阳也看见她。但他们不在公共场合互相招呼,这像是不成文的规矩,总之有事说事,没事就当不认得。
也许不想同岑沐子照面,毛阳抚着战友的背,要推他进8号院子。就在这时候,岑沐子再次听见身后响起自行车铃声。
“真是追魂夺命铃呀!”岑沐子咬牙想。她猛然回头,没错,又是沈暮成。沈暮成从自行车上跳下来,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嗨,去补习班吗?”
“你怎么知道。”岑沐子问得有气无力,快要烦死了。
“你这么乌龟爬似的,等到赤轮小学就没座位啦!”沈暮成笑道:“这种补习班不固定坐位,要靠抢的,去晚了只能坐走廊了。”
“说的我没上过补习班一样。”岑沐子冷静反驳。
“不是啊!”沈暮成被她逗笑了:“这次的不一样,人很多的!”他忽想起来:“你吃过饭没有?”
岑沐子翻个白眼,转身往前走。
“你别走啊!”沈暮成着急叫道:“你上来,我骑车带你。”
“不用了!”
“岑沐子!”沈暮成又祭出那招,大喝一声。
岑沐子刷得站住了。毛阳还没有进八号,正往这里看。岑沐子此时像被架在火上烤,无论是跳上沈暮成的自行车后座,还是同他在街上争执起来,落在毛阳眼里的嫌疑可就洗不清了。
这事再传到爷爷那里……岑沐子冷汗都要下来了。
沈暮成偏不省心,推着自行车咣里咣当赶上来,正色道:“岑沐子,我是老虎还是恶狼,你干嘛爱理不理的?”
“你要我理你什么呀。”岑沐子几乎用牙齿缝在说话。
“都是同学,一起上个补习班不很正常吗?”沈暮成很有理:“干嘛弄得我要占便宜似的?”
岑沐子深吸一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沈暮成!”她车转过身展开笑容,放大声量说:“你认识赤轮小学吧?我们一起走好吧?”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