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灯泡发出一闪一闪的黄光,狭小的废弃屋内弥漫着浓烈的酒气,骤雨打在破损的房顶上,漏下了几分寒意。
这本该是一个普通的雨夜。
但周权眼里,只有眼前的这场争吵。
“赌!还去赌!家里一分钱都没了!我拿什么买酒!”一声清脆的巴掌扇在女人脸上,男人脚下滚着一个啤酒瓶,瘦削的脸上满是泥污。
“废物!”他一脚踢开了啤酒瓶,瓶子在墙上炸开,几枚碎片划过周权的脸。周权只能把身子往墙角缩了缩,尽管那里都是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但比人要安全。
“什么叫赌!我不是为了赚钱?你这死东西能给家里一分钱!买酒,家都没了你买酒!”女人丝毫不惧,披头散发,满脸狰狞,抓起身边玻璃杯子,毫不留手地朝男人砸去。
玻璃迸碎,男人脸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那一声,仿佛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周权的心脏。
下一刻,男人的拳头砸了下去。女人身下的破椅子断了,她摔倒在地上,连同桌子旁的一把水果刀。
刀很久没洗,上面都是污渍。
周权只觉得心脏被握得越来越紧。
但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因为他没有力气,更没有勇气。
水果刀刺进了男人的胸膛。应该和平时切猪肉很像,刀尖传来着肌肉的弹性,只是不会出那么多血。
粘稠的血液在阴影下像是黑色的墨水,顺着刀身喷到女人的手上,很温热,但并没有改变那张狰狞的脸。
短暂的寂静,周权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但下一刻,雷声轰鸣,男人嘶吼着,硬是拔出了水果刀,不顾鲜血直流,对着面前的女人扎了下去。
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仿佛人间的恶魔。
周权尖叫着,夺门而出,跑入了雨中。
这里是城市郊外的危房,周围没有一盏灯光,没有一个居民,只有贫困无助,苟延残喘的周权一家。
周权光着脚,踩在泥泞的土壤中,不知道下面埋了什么钉子,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
但恐惧支撑着他的大脑,他拼命往前跑,跑出了工地,跑上了一条小路。这里曾有车经过,沿着路跑,可能会有用。这大概是他唯一的思考了。
然而一公里外,同样是一间破旧的危房里,却闪着温暖的灯光。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大雨倾盆,也不会有人看到平房顶上站着的一个人影。
人影举着好大一把伞,没有一丝雨点落在她身上,她垂着眼,望着周权跑来的方向,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
人间最可怕的罪恶,将孕育最优秀的种子。
她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这种感觉像火种第一次传递到人间,她好怕它熄灭,没有火,人类的发展将延缓很多年。
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每一步,甚至每一刻,都如此重要,缺了一环,便全盘皆输。
如果周权没有跑出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看着他在雨中奔跑,营养不良的身躯在雨中摇晃,凌乱的呼吸被灌进了寒气,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
还有五百米。人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举着伞的手没有颤动一丝。
还有三百米。周权已经力竭,他的四周是一片黑暗,大雨中连自己的呼吸都微不可闻,身子仿佛被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浑身都在痛。
还有一百米。周权踩进了一个很深的水潭,终于支撑不住,头朝下摔进了水潭里。
人影有些晃动,几粒雨滴扎在了她精致的衣服上。但她依旧站在房顶上,高高在上地看着不远处的周权。
如果他再也爬不起来,证明他少了一分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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