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中微叹口气,苏兴邦心中也有些复杂,眉头依旧皱着,语气却是缓了些:“但你这番话,却着实不妥当。”
“父亲,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您比女儿更清楚,若不是心中有所打算,怎么会好端端地问出这个问题呢?”
苏轻寒敛眸,轻声道:“依女儿看,陛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心中未必不知朝中有人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女儿猜测,陛下也早有整顿之意,但这并非小事,朝中官员至少有三成贪赃枉法,罪行可诛,陛下需要一把合适的利剑,帮他去斩除这些蠹虫。”
她说到这里,老夫人和苏兴邦c苏兴宇眼中渐渐浮出亮光,听她话里的意思——
像是印证他们的猜测,苏轻寒继续道:“要做这件事,一来必得有足够的身份,二来需要清廉公正,三来必得是得陛下信任的近臣,满朝文武能达到这三点的不足一成,而这其中,与诸位皇子有所牵扯者,不用,与后宫有裙带关系者,不用,为人太过懦弱者,不用,诸般排查下来,附和条件的,也就只有安国侯府与丞相府了。”
苏兴邦眼中的冷意已经尽数消散,双眸雪亮,如果真如苏轻寒所言,这可是安国侯府的机会啊!
看到他的神色,苏轻寒勾了勾唇,道:“陛下的问题看似随意,但闻弦歌而知雅意,女儿若是答得不能让陛下满意,陛下难保不会对侯府生出失望之意,百般思量之下,女儿只得冒险,剑走偏锋了。若是因此惹得诸位长辈不快,是轻寒的不是,老夫人和父亲c三叔若是要处罚,轻寒甘愿受罚。”
她话说完,便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老夫人和苏兴邦哪里还会罚她?
若是皇帝真的愿意将处置朝中禄蠹,选拔人才的差事交给安国侯府,那苏轻寒可就是立了大功了,安国侯府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维持着一身清名,贪赃枉法半点不敢沾染,一心一意抱紧皇帝这棵大树,为的不就是成为一朝权臣吗?他们努力了这么多年没能做到,苏轻寒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可能替他们求到一个肥缺,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苏兴宇心中也有些激动,面上虽还是一副淡然沉稳的长辈模样,眼中却已经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喜色,然而对上苏轻寒那双淡然无波的眸子时,心中不由打了个突,刚刚的喜悦霎时消散了大半。
苏轻寒说的这些,若不是她亲口点破,他们竟无一人想到此处,安宁殿上皇帝突然发问,他们这些每日上朝,经常面圣的人除了紧张竟完全听不出皇帝的弦外之音,而苏轻寒,一个后宅丫头,第一次离皇帝那般近,不光没被皇帝的气势吓到大脑空白,反而转瞬间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这是何等的政治敏锐力?比起他们这些在朝多年的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头一次真正地审视起那垂眸站着的小丫头来。
苏兴宇想到的,老夫人和苏兴邦在最初的喜悦之后也回过神来,双双对视一眼,眸中皆是散不去的震惊,老夫人压下心头的思绪,和蔼的笑了笑,起身走到苏轻寒面前,拉着她的手到上首的矮塌上坐了,道:“你虽冒险了点,却是为了侯府好,若是此事当真落到侯府头上,你便是立了大功,谁若是罚你,我第一个不依。”
苏轻寒露出一个感动的笑,动容道:“祖母”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慈祥道:“你今日也累了吧,早些回去歇着,我叫琥珀熬了红枣阿胶桂圆羹,一会儿给你送去。”
苏轻寒点点头,向老夫人告了辞便退了出去,在她走后,老夫人脸上慈和的笑渐渐消失,朝苏兴宇摆了摆手,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叫你媳妇不必来请安了。”
苏兴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后垂下眸子,应了声是便出了门,目光在走远的苏轻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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