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看到自己被人带走,不停地呼唤着面前的人救救他,可那人只是木讷地站在那里,连援手都不曾伸出。他绝望地挣扎着,最后一睁眼,发现梦已经醒了。
身边人的鼾声震天,睡相也是狰狞难看,林儒厌弃地看了那人一眼,将身上的衣服穿戴好后,挤进了床榻的角落。如今的他身上肯定已经被蹂躏的青一块紫一块,还有些红色的印子需要很久才能消除。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比起刚开始时的难以启齿,到如今的麻木不仁。
他害怕吵醒身边的人,只能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起梦中的那人,却不知道她如今究竟身在何方。只能在心里感叹道,“姐姐啊姐姐,你可还记得自己有一个弟弟叫夏如临么?”
林儒便是夏如幻费尽心机找了五年的同胞弟弟,夏如临。
时光要追溯到八年前,就是夏如临被宇文化及送出府的那一年。宇文化及为了讨好裴蕴,知道他喜欢那些样貌姣好的少年,正巧那时的夏如临在他府上为奴,他便将夏如临做了顺水人情送给裴蕴,反正这样的一个罪奴,多一个不算多,少一个也不算少。夏如临被送出府的时候,他看到姐姐夏如幻扑在那两扇红门之后,此后便是永别。
时年只有五岁的夏如临好不容易刚刚接受了家族的没落,就又经历了另一个地狱。
裴蕴素来喜好男色,这是洛阳权贵间都知道的秘密。他的府中豢养着大批的娈童,有成年者要离开的,他便给足了银两助他们回乡买田娶妻,虽不算刻薄,但也是糟蹋了不少少年人的青春。
夏如临刚入裴府时还是个五岁的孩童,裴蕴也喜欢他的模样,觉得他生的唇红齿白,以后必定是个模样端正的美男子,便将他当作儿子般疼爱。可当时的夏如临一直嚷嚷着要找姐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件任人轻贱的物品,惹怒裴蕴后,被他关在铁笼里放在院子的向阳处暴晒了三天。
他仍忘不了自己从笼子里爬出来的那一刻,卑躬屈膝地抱着裴蕴的大腿,两眼晕眩地朝他磕着头。而裴蕴像怜悯野狗一样,丢给他一个干瘪的馒头。
“林总管,该起床了。”
夏如临一睁眼看到帷帐外笑脸迎人的内监,这才从方才的噩梦中惊醒过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再看枕边已经没有人了。他缓缓坐起来,一挥手,床边的帷帐就被人掀开。
“什么时辰了?”他软绵的声音里带着困倦,眼睛半睁半闭,像是还没有睡醒。
“已经过了辰时,御膳房备好了早膳,奴才才敢来惊扰您的。”
“那便伺候我梳洗罢。”
夏如临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模样日渐妖娆的自己,好像已经偏离了男子的范畴。他今年不过才十三岁,却在十一岁时成了裴蕴的娈童,后来又辗转被裴蕴送给了炀帝,如今已经是皇宫中最得宠的男宠。炀帝知道他是罪臣之子,便给他赐名“林儒”,不再做过去的夏如临。为了方便他出入宫廷,更是为他封赏了总管的官职,手底下的人各个都是高手,只为保证他的安全。
那内监小心地伺候着夏如临,将他头上的青丝全部散开,重新梳理成髻以玉冠束发。他的衣服似穿未穿,整个肩膀和雪白的颈子都露在外面,青丝扫在脖颈上黑白分明,只见那白色的肩膀上印着不少红色的痕迹。又为他取来一身红色的衣服,伺候他更衣的时候却一直低着头,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只因在几个月前有一个新来的内监在为夏如临更衣时多说了两句话,就被他活生生地折磨致死。那血淋淋地惨状,至今都令人毛骨悚然。
“小印子,去看看外面天气如何。”
小印子立刻回道,“奴才刚才看过了,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
“那便去御花园用早膳吧,你去告诉铁镇,让他们去御花园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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