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正是天晴云淡。
如隐正坐在外面吹风,忽然听的有人上了石阶,便躲进山洞里。不一会儿就见夏如幻一身红衣站在洞口,衣上绣着百鸟朝凤,百花争艳,手里还提着好几坛酒。
红衣娇艳,衬得她气色极好,更显得女儿态。
“今日怎穿红色?是有喜事么?”如隐再看夏如幻身上的红衣,倒更有几分嫁衣的规制。
她笑道,“我今日是来为你送喜酒的。”面上虽笑着,却看不出一丝开心。
如隐打趣道,“喜酒?难道这石宫中今夜有喜事?”
“今夜是我成亲的日子。”她将酒坛放在地上,坐在一旁的兽皮上,“我怕晚上没时间为你送酒,便早早过来,让你也沾沾喜气。”
“怎的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也是匆忙之间决定的,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向你说起。”她打开一坛酒递给如隐,自己又端起一坛。“我马上就要成亲,你也不为我说几句恭贺的话么?”
如隐一时哑然,想来三个月前他还在为她不能过上普通女子的生活而悲切,如今看到她嫁人本该是高兴的,但她的神情中并没有即将为人妇的欣喜,而是透着淡淡地悲凉。想来这件亲事绝不是她自己想要的。
他端起酒坛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夏如幻一时无感,将酒坛放下,缓缓走了出去。
“姑娘!”如隐叫住她,“再过一个月我的武功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我便比试一场吧,若你输了可是要心甘情愿地拜我为师!”
“一言为定。”
落枫为夏如幻梳头时见她双眼茫然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手下的梳子一停,说道,“宫主可要看看凤冠的样子?刚才落碧从夫人那里取来时我正巧看到,样子华贵,倒也不比城中小姐的凤冠逊色。”
“不必了,反正等下都是要看到的。母亲选的东西从来都是好的,我相信这凤冠也不会太差。”
“宫主,今天到底是你大喜的日子”
夏如幻只默默无言,如此勉强的亲事哪里算得上是大喜?她只是觉得自己亏欠霍明洲太多,才想到以此偿还。可她自己的感情,终究不是遂了冷清月的心愿。
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红妆粉黛,女儿娇媚。若是今日与她成亲的人换做李世民,她只怕在眉眼处又会添得几分笑意。可是
落枫手里的梳子忽然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她脸上惊恐,只好跪在地上,说道,“是属下疏忽了。”
“无妨。”夏如幻将梳子捡起来,顺着窗户扔了出去,吩咐道,“去请母亲过来吧,记得再拿上一把新梳子。”
冷清月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穿着一身橙红色的锦衣,她身后的落碧手里捧着凤冠。冷清月一来便扶着夏如幻的肩膀,仔仔细细地将她瞧了个遍。
“如幻,女儿出嫁前都是要一位好命的妇人为她们梳头的,这样才能保得夫妻和顺。我的命虽不太好,但也算得上你的长辈,只能由我来为你梳头了。”
“多谢母亲。”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夏如幻的视线,落晨搀扶着她坐在床上,等待霍明洲来与她合卺交杯。
因是江湖中人,又是在石宫之中,自然是省去了叩拜的大礼。新房就在夏如幻的房间里,大红的被褥下也学着百姓家里铺满了红枣花生。正殿里冷清月命人摆好了酒宴,今日是大喜,当然是要庆贺一番。
唯有夏如幻,心如止水,眼神紧紧地盯着盖头上的流苏,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月已高升,红烛过半。
霍明洲在门外站了很久,他身上毫无酒气,应该是滴酒未沾。他不敢推开房门走进去,甚至想立刻换掉身上的喜服。可是他跟夏如幻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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