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深夜。
寝室里呼噜声震天,每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在床上,挂着一副刚刚拯救完世界的表情。
窗外有亮堂的月光照进来,越过窗杆上在她的脸上落下一条条深影。
灰蒙蒙的天空,黑漆漆的寝室,黑渊与白雾的交接。
想起白日的一幕,霍雪苦涩一笑,不知道自己的昏厥是福是祸。
兴许是已经习惯了每日只睡两三个小时,一觉醒来,她倒是再无倦意。
重新套上穿了一推开寝室的门,霍雪躲过巡逻的哨兵们,来到了训练场,打算再跑一遍死亡障碍。
偌大的操场,只有她纤瘦孤寂的身影穿梭在二十一道障碍物上。
这一次,没有擦过耳畔的子弹,周围也没有盯着她的一双双炙眼。
有的,只是无尽的萧索清冷,就连一贯灼热的器材都是冰凉的。
未结束的海训和未来的展望计划像一块沉沉的石头压在心口,闷得她喘不过气来,明天的训练与否还是未知。
放弃。
这个词看似简单,但只有当她真正站到邬钟面前的那一刻,才惊觉手里钟槌的沉甸厚实。
在训练营兜兜转转了一圈,霍雪竟然还是走到了停靠在岸边的游轮甲板上,扶着围栏坐了下来。
夜间的海风少了白日的那一份湿热,吹在脸上,竟然舒服极了。
然而身后却冷不防有一道声音冒出来。
“一个畏惧海洋的人为什么大半夜的敢出来吹海风?”
是格雷夫斯夹着西班牙口音的汉语。
霍雪没有回头,斜着靠在船的观望台上,声音有些淡淡的,目光幽远渺长,“我并没有畏惧海洋。”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身后的一声轻嗤,那是格雷夫斯从鼻腔挤出来的轻蔑讽笑。
“好,那么对海洋毫无恐惧的十三号,你是否愿意跟随我进行一次绝妙的夜潜之旅呢?”
夜潜?
霍雪愣了愣,转过头去才发现格雷夫斯真的穿着一件宽松的军绿色上衣。他手上拿着电筒赤脚站在她的身后,一副即将下海的样子。
格雷夫斯将另一副照明灯和潜水刀递给霍雪,接着再用空出的手指试图去撕开防鲨剂的口袋,显然为此次潜水做足了准备。
霍雪拿过照明灯和潜水刀,眸子中带着不解和质疑,显然不赞同这样的行为。
“大白鲨c虎鲨和白鳍鲨等攻击性强的鲨鱼在夜间活动的的频率最高!”
毫无疑问的是,夜间潜水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晚上下水,岸上无人救援。对于任何潜水者来说本就是极大的挑战。更何况,格雷夫斯还要求憋气徒手潜水!
没想到,听完霍雪的话,格雷夫斯撕防鲨剂包装袋的手指却直接停了下来,“也就是说,你真正恐惧的其实是海里的鲨鱼?”
霍雪没有说话。
格雷夫斯这个人偏偏就是喜欢事态朝人们最恐惧的方向发展。
只见他伸手将泳镜拨了下来,嘴角勾出阴森一笑。上唇掀起,露出洁白的牙齿,典型的恶作剧式笑容。
果然,下一刻他直接将手里的防鲨剂扔到一边,勾住霍雪的肩膀,拖着往水里跳去。
“走,下水去!”
手电筒在水中发着橘红色的淡光,并随着海水的波浪一层层浮动。
霍雪跟在格雷夫斯身后,目光却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更加危险的深夜潜泳,看着格雷夫斯出现在前方的身影,心中的某一处却莫名的安静了了下来。呼吸频率根本不需要控制,就已经维系在最佳状态。
莫名的,具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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