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沾满了血的湿毛巾，递给空姐，很快空姐递给我一条新湿毛巾。老枪斜靠在座位上，虚弱无力，急促的呼吸显现出内心的不平静。

    这时候机长开始全机广播，说因为飞机上有乘客出现紧急医疗事故，飞机即将返航拉萨贡嘎国际机场降落。我急忙拖住空姐，好说歹说才让她去通知机长，紧急医疗事故已经被完美解决了，不用返航。

    最后机长还是亲自过来确认了一下老枪的状态，发现他神志清醒，并未像空姐描述的那样严重。

    我只得解释道自己是一个中医，老枪是我的朋友，他患有一种非常罕见的羊癫疯，正好我有偏方可以治这个毛病。

    机长虽然半信半疑，但是老枪情况稳定，飞机返航之后复飞的程序又很麻烦。最终还是做出了继续航行的决定。

    头等舱的其他几位乘客亲眼目睹了我神奇的治疗方法，啧啧称奇。不断旁敲侧击问我是哪位中医大家的弟子，刚刚膏药还有没有，重金求购之类的。我此时烦躁异常，只好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尚未出师，只是正好有偏方针对这个病而已。我心想你们这群势利眼，刚刚还是一副瞧土包子的眼神，这下又装作真诚求药了。傻子才给你们。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些人，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这时候老枪扯了扯我的袖子，低声问道：“老狗，我这是咋回事？我怎么觉得心里这么没底呢？”

    我摇摇头，做了个老喇嘛的口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手指，然后拍了拍他，示意人多嘴杂，下飞机再说，一切有我。

    老枪给了我一个明白的眼神，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疲惫的双眼。

    很多时候，我都挺佩服老枪这种没心没肺的做派。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从不因为任何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瞎操心。和表面上的胸有成竹不同，其实我心里堆积了一大堆的疑问。

    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老枪这个猛然发作的怪病和老喇嘛有关，我心里甚至怀疑这可能根本就脱离了病的范畴，更像是中了邪。可老喇嘛的尸体已经被我们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根本无法寻找原因。我非常想马上联系霞扎，问问他，接触过老喇嘛干尸的人有没有出现相同的状况。还是说，只有把手伸进干尸嘴里的老枪出现了这种状况？还有我想不通的一点，为什么狗皮膏药竟然能压制住这种状况？莫非除了治跌打损伤之外，这玩意儿还有别的用处？

    疑点太多，怎么也想不通。

    老枪那痛苦到了极点的表情仍然历历在目，这让我改变了去北京卖珠子的想法。我打算先回家问问大伯再说。小时候他常给我讲些趣事，各地的奇异见闻，天文地理均有涉猎。有些故事我现在回忆起来仍觉不可思议。听村里老人说过，早年间是个走南闯北干大事的人，自从我父亲死后才落叶归根，安顿在村里守祠堂。

    我当时观察的非常仔细，膏药贴下去之后，老枪几乎是几秒钟就止痛了。那根血线似乎瞬间扭曲黯淡了一些，莫不是变成那道青烟蒸发了？

    也许只有见到大伯，才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老喇嘛是诈了尸的。尽管如此，我却不愿意相信，这是尸毒或者诅咒一类的东西。忘了从哪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是如果有生物强电刺激的话，尸体确实有可能会突然一下子坐起。

    总之我骨子里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鬼神，唯物主义社会长大的人，哪里会信这些虚无的说法。即使是亲眼目睹了什么特别诡异的事情，我也相信这并非诡异，只是科学不够发达，尚无法解释一些超自然现象。

    如果古代的人突然见到天上有一架飞机，以他们的认知绝对无法想象这是个什么东西，极有可能会认为此乃神兽，仙人的座驾。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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