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某一次吃火锅的时候，老枪在饭桌上聊起了这件事。我当时问他，你怎么就这么虎呢？真要把那小子崩了，咋办？我俩不是也完了？

    老枪懊悔地一拍大腿，直接就站起来了。“你小子直接就推门下去了，我还以为要干起来，当时我还琢磨着你挺怂的一个人都这样了，被你一激，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端着喷子上去了。”

    我哈哈一笑，还猛灌了他三杯。

    话虽如此，当时我还真是挺害怕的。荒山野岭，真要出了事，全都完蛋。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想怎么滴，划个道下来！”我心知身处弱势，这时候要是绷不住脸，那就真是任人拿捏了。我努力装出一副横行无忌的模样，反身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防身的藏刀，捏在手里。这个时候我觉得手里要是不拎着个家伙，说话都漏风。

    那藏族小子倒是不慌，缓缓退开了两步避开枪口，他说话的语气极生硬“别紧张，我叫霞扎。你运东西，我坐在货旁边。我的要求很简单。”

    “还有这种说法？”我装模作样想了想，“那你坐在货厢里，前面坐不下。”

    他先服软，递了个台阶过来，我当然要顺着下。

    我们都退开几步，后来正在装货的三个小伙子见到我们和解了，其中一个大声用藏语说了几句话，霞扎点点头也没和我们多说，径自走到车屁股，一翻身，进了货厢里面。

    我从工具箱里拿了个手电筒，去关货箱门。我故意朝着里面晃了几下手电，趁机偷偷朝里面看了一眼。霞扎很防备我，马上用身子一挡。我也不好问，关好了货厢。直接出发去目的地。

    交货的地点在尼泊尔边境上。那一片边防站规模比较小，巡逻也不密集。走了小半个小时，我和老枪也算是缓过来了。

    其实以前我们也没少打架。那时候我们在私人承包的矿上干活，没有采矿许可，属于违规作业。但是老板势力很大，国土局没人敢来查，就是会有当地的涉黑人员来抢，多的时候七八十人械斗，还动过喷子。

    别人来抢矿的时候，我们这些下井工人只要去站场凑个数，就有300块钱拿，动了手的话另算。我那时候是给搞爆破的打下手，属于技术工，打架的活轮不到我来干，所以基本都是站在旁边看着，不动手。老枪就比较猛，只要钱多，没有他不敢打的架。

    “老狗啊，我想啊，要不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小子拉出来毙了得了。”老枪一脸狰狞，恶狠狠的开口道，“货箱里那小子，看起来是个狠人。咱们还拿枪怼过人家，这帮狼崽子心眼坏着呢，要是到了地方要弄死我俩，难道我俩还能去找边防？”

    我心里一想，也是。我们这趟只是为了求财，这要是把命搭上了咋办？全国人民都在奔小康，总不能到了我这就破坏了国家的基本战略吧？这要是去了阎王爷那，就是打麻将还得麻烦阎王爷拉个小鬼凑数，多不值。

    “老枪，依我看呐，道理是没错，可是咱们也不能杀人你说是不是？”冷静下来后我细细一想，其实我大不了把货丢下，钱退给人家，就这样抽身算了。咱手里有枪，又是二对一。现在无论是怎么处理，总归是吃不了亏。这要是到了目的地，那可是人家的地盘，可就由不得我做主了。

    我猛一拍方向盘，心里烦躁无比。这三万块是真他妈咬手，但是活都干了一半了，总不能就这样收手吧？

    那时候的三万块，对我和老枪来说真的挺多的。那时候下矿，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小两千。石棉那破玩意还致癌。就这样，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我和老枪还喝了一顿大酒，做了个大保健，开心的不得了，好像世界都是我们的。

    正当我俩犹豫不决的时候，后面货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拍打声，一边拍打还一边传来了霞扎的呐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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