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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跟完小同一天放寒假,我冒着小雨扛着棉被等行李来到完小。完小门口聚着一班接孩子放假的人,不过基本上都是老人,她们过来也是帮孩子扛行李。石民扛着棉被拿着行李走出来,从校铁门望去就好像一堆东西涌了过来。我接过被子看他满脸通红,气喘呼呼,可能刚才走得比较急。他头发湿湿的,脸上还挂着雨水,好像感冒了,不停的吸着鼻子;双手冻得象包子一样,脚上的鞋子湿透。造孽!这么小的孩子就读寄宿了。我把弟弟那床尿骚味很浓的被子背到后面,左肩扛着我自己的被子,右手提着个装满书本的水桶,石民两手提着一些杂物跟在我后面,我们冒雨前行。我有时回想这样的场景感觉是一种悲壮,假如父母看到了一定会心疼。

    山,田,地,村庄笼罩在冬雨中,站在水库坝上,往下望去,脑海里冒出古人的一句:山萧条而无兽兮,野寂漠其无人。我不知道同龄人有没有我这样心态,在学校里牵挂着家里的奶奶妹妹,但每次回到家里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面对这样残缺的家庭,心里五味杂陈,那种失落,痛楚,无助,彷徨,绝望,责任交集在一起。每次放假回来看着沉默寡言的弟弟,弱不禁风的妹妹,年迈多病的奶奶,那种担心和责任感绷紧了我的神经,我感觉到自己好累好累。在学校里我好像自由的鸟,可以有自己的主见,可以做自己想做得事,孤独有朋友陪,烦恼有人安慰,就算犯错了起码也有老师批评。而在家里面对年幼的弟妹年迈的奶奶我根本不敢松懈。我现在跟妹妹一样可怜巴巴期盼着爸爸妈妈早点回家。

    离过年还有十几来天,大雪封山。中午时分,弟弟带来一个噩耗,志国他奶奶去世了。志国比我大一岁,去年初中毕业就跟着父母打工去了,留下奶奶一个人在家。最近几天比较寒冷,村里的人都不喜欢走动,今天中午邻居看老人几天都没有出门觉得奇怪,叫门不应。几经周转打开门走到里屋,老人都已硬邦邦的横在床头。听旁人说看老人死后的样子,应该得了急病,下不了床,又呼叫不了,想喝点水都动不了,被子丢下了床,最后活活的冻死。几个好心的邻居在那里自责,当初应该去看看才行,但冰天雪地谁又会想到这一遭啊。村中的老人在那里叹息,小孩们叽叽喳喳,几个实在抽不出身出去打工的大人面对这种情况不知所措,细爷爷站了出来,跟大人们商量怎么处理。

    我这个细爷爷是村庄的主心骨,由于年事以高,慢慢的退居二线。他是我们镇第一个报名参加赴朝鲜志愿军的,在朝鲜担任通信兵,无数次深入敌后,屡立战功,也曾光荣负伤。退伍后鉴于他在部队了的表现,被安排到供销社上班,吃上来国家粮。由于受组织培养多年,加上性格耿直,因不愿跟上司同流合污而愤然辞职回家务农。改革开放后也是村里最早到集市上做小生意,也是第一批去广东打工的,那时他都五十多岁了。细爷爷可能是当兵出来的,脾气也暴躁,当看到年轻人做那些伤风败俗的事,他就会站在村头“叼老娘”(农村里一种粗俗的骂人语气)。我懂事起就常常听到他的一些故事,那一年最小的堂叔考中专成绩优异,但给有背景的人替换了。细爷爷卷着泥巴的裤脚就匆匆跑到城里教育局,门卫看他一个乡下的老头不准他进门,他就在门口破口大骂“叼老娘”。后来教育局领导看这个乡下老头肯定是个难缠的主,只能纠正过来,堂叔才能顺利上学,现在都分配到市里工作了。我大伯那是最感激细爷爷了,他说他那时读书很厉害,但到初中没钱缴学费而准备辍学,细爷爷知道后当场就给了他学费继续让他读书,大伯后来表现很好,去北京参加第八次接见全国红卫兵,但没有棉衣棉裤穿也是细爷爷站出来解决问题。现在大伯是一名教师,他总说没有细爷爷就没有他的今天。我长大后也喜欢跟细爷爷聊天,在他这里我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多新鲜事,他开心时还会说几句朝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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