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往事不堪回首。

    天都峰是黄山山脉第二高峰，仅次于光明顶，海拔1765米。最早接触光明顶这个名称还是在金庸的小说中，那是《倚天屠龙记》中位于昆仑山巅的明教圣地。“先回客栈，明天拿下光明顶！”对于志成的提议，我和楚君双手赞成。

    沿石壁下行仅仅数十米，已无路可走，笔直的峭壁历经多少年来毫无人迹，苔藓丛生，植被茂密，根本无落脚的地方，看看实在没有办法，只有折返回山上。

    志成修剪了一根竹棒在前面探路，我们小心翼翼避开滑腻的苔藓，互相搀扶，顺着岩石缝隙向上攀爬。那应该是下午3点半，一阵山风吹过，楚君脚下一滑，向悬崖下面滚落，一支斜伸出来的松树枝挂住了她的衣服。

    下面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楚君的脸煞白，在空旷山谷中，凄厉的叫声传不出多远，传到我的耳谷中惊心动魄，翻江倒海，那种声音，我永远难忘。

    （五）

    一切如同静止了一样，我呆呆的看着挂在松枝上摇摆的楚君，听见了松枝断裂欲坠的清脆声响，呆了？木了？傻了？我只记得心在怦怦乱跳，数百尺深的悬崖让我头昏目眩！

    我看见在前面探路的志成从我身边冲过去，拉住了楚君的手，我看见楚君滚坐在悬崖边，抓住了一棵扎根在峭壁上的松枝，一只手向悬崖外伸，我看不见志成我拉起楚君，向天都峰爬去，楚君在哭，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回到峰顶，人们围了过来，景区工作人员电话通知救援队。楚君曾数次要下去找志成，被救援的武警战士拉住了。回到客栈后，楚君数天茶饭不思，人瘦了一圈，潘国的未婚妻一直陪着她。说起我们的经历，潘国说，天都峰后面的悬崖是整个景区最险的地方，根本没有人去过。

    两天后，志成的尸体在天都峰南侧悬崖底下找到，人已变形，血浸满衣襟。清理遗物时怕楚君受刺激，我自己去的，志成钱包内，有一张照片，是他和楚君的两人合影。

    （六）

    时间如流水。当年黄山一幕曾震动中央高层和首都各大院校，楚君和我成了同学们关注的焦点。我去见楚君，她用怪异的眼光看我，有一次，她流着泪说，志成是失血过多死的，你是学医的，你当时应该去救他。

    一年以后，我们毕业了。那件事情逐渐淡出了人们的目光，楚君回到家乡后换了几次工作，后来成了一名幼儿教师。我分配到市商业医院，当时恰逢邓公南巡讲话，时兴下海经商，我主动要求到商业系统一家下属公司干秘书，一起报到的有一个来自山区的女孩，在财务科做会计，喜欢吃雪糕，长相挺清秀，和我年龄相仿，名叫阮梅，有人给我介绍女朋友，我婉拒了。

    黄山天都峰上的一切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梦里醒来，惆怅满怀。我知道，楚君永远不会忘记志成，也不会忘记志成救她时我的举动。我不可能和她在一起，但楚君不结婚我就不结婚，是我心中的誓言。

    夏天，我又来到黄山，导游小姐介绍黄山风景时提到了1993年那一幕，因为几个大学生的发现，那里已开发成一个著名景点，起名情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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