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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铁匠庄可有一阵子没啥新鲜事了。庄子里死气沉沉的,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可是今天大起早,大街上孙家大门前却突然间“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在这战乱的年代,这一响动可是着实让人害怕的。胆小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赶紧关门闭户,支愣着惊恐的耳朵,扫听着外面的渗流儿,有个风吹草动,随时准备着躲出家门。只有几个胆大的,把头探出门来,打听着,但谁又都说不清楚。而也只有庄里面的一个傻小子,拍着个手蹦着跳着笑着,跑上了大街,去看放炮铳(土语,指“鞭炮”),去看大花轿,去看新媳妇。在他残存的理性意识中,不年不节的,只有谁家娶媳妇才放鞭放炮的。可也没听说谁家娶媳妇聘闺女啊,这又是鞭又是炮的,是怎么了?

    原来,是“二先生”c仙姑姑两个从城里新民会受完训,回来了。

    这下,可轰动开了。事后,庄里面沸沸扬扬四处都传扬着那天的事情——二先生”c仙姑姑c范八爷那天的事情。鸡一嘴鸭一嘴,驴一嘴马一嘴,七嘴八舌,但都是道听途说莫衷一是,谁也说不个清楚。最后还只有老孙家的对门子说清楚了,说是他扒拉着寨子缝看见的,但由于人微言轻,人们却又都强迫着自己去不信。又由于到最后,也没有比他说的听着再完整再合理的了,所以人们也就只好强迫着自己将信将疑地去信了。

    那天究竟孙家大门前发生了什么事?

    鸡一叫三遍,孙家大门前可就热闹开了。老孙家一大家子,又是洒又是扫,又是张灯又是结彩,又是贴红又是插旗,又是烧香又是上供。

    日头一冒嘴,就听见“叭叭叭”,由西街口传来了三声净街鞭的声响,清亮,脆声,威风。大晃鞭甩出的这响动炸碎了村庄早晨的寂静。带着三分杀气的鞭声还没散净,就见从它那袅袅飘散的余音中,“驾驾喔喔”地就钻出来了一辆小车子。虽说没像当年八爷进庄那样前护后卫,但车子上插着三面与老孙家门楼子前插着的一样的小旗——一面东洋的膏药旗一面北平中华民国的五色旗一面画着个上红下绿的阴阳鱼儿的黄布旗——随着大骡子的奔跑,兜着风,“哗啦啦”摆动着,看着就威风,看着就气派,看着就不凡。

    轿子车停在了老孙家的大门前,里面的人还没下车,那“噼里啪啦”c“叮咚叮咚”的鞭炮可就响作了一团。许时会子鞭炮过后,晨曦里在漫天飘飞的袅袅青烟和红红绿绿的彩纸屑中,就见轿子车的门一开,一个礼帽眼镜c皮鞋中山装从上面稳稳当当地下来,踩着地上的花红绿纸,理也没理迎接的人们,而是尽管把屁股撅给了大家,把头伸向了小车子里面,恭恭敬敬,亲亲热热,手搭手,脸对脸,扶下了一个涂脂抹粉c插着花飞机头c大旗袍高跟鞋来。据那个邻居讲,还以为是孙家那个大爷那个少爷又纳什么人了。擦了擦眼睛一看,原来却是仙姑姑的二大伯子“二先生”和“二先生”的四兄弟媳妇仙姑姑。俩个从城里东洋人那儿喝了洋墨水回来了。说是结业期满,拿了东洋人的文凭,回来操办什么会什么社的。东洋人封了“二先生”个理事c仙姑姑个监事,两个是在了官的。

    自从大清倒了台,庄里面拿了官家的文凭在了官的除了范家,这可就是独一份了,何况又是一家两状元,何况还出了个女状元呢?要不,昝儿着孙家又是择日子又是看时辰,又是烧香又是祭祖,又是鞭又是炮,又是席又是宴的呢?要不昝儿着,在欢迎的人群前面带头的是代表坂本太君的夏翻译官随后的就是”祸事赖”c范八爷的呢?

    还是人家喝了洋墨水的人,就是文明,连见面的礼节跟咱们这些顶着高粱花子的滋泥腿子都不一样,不磕头不作揖不打千不万福,而是鞠躬握手。仙姑姑见了范八爷,两个还亲亲热热c大大方方地亲了个嘴儿。闹得八爷脸上一个红红的嘴唇印;闹得老孙家爷几子(jiē 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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