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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焦头烂额的“祸事赖”也总算喘了口气,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啃起了猪爪子喝开了高粱酒。人斜架在椅子上,一只脚踩在凳子上,边上的护兵一盅一盅地给他倒,他一盅盅地啁,嘴里还忘不了机械地撕嚼着粘糊糊的猪爪,熬夜熬得布满了血丝的俩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地图,像只许久已经没有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出着神发着愣,“土八路这一捯电线,怕受处罚瞒报的那些,都是拍着胸脯满应满许地从唐溜子手中倒腾来的。这两天,唐溜子可没少来电话,说是日本主子催得紧,钱不交上,没有办法圆帐,自己个儿实在担当不起咧,让把钱赶紧送过去。这可要了命了,那得掏自家多少腰包?”

    他机械地撕嚼着猪爪,慢悠悠地端着酒盅,俩眼不错缝地盯着墙上的地图,整个就是只发现了猎物的饿狼,在盘算着如何把猎物吃到口中。

    “护兵——!”

    突然地这么一句狼嚎般地吼叫,把毫无心理准备的护兵着实吓了一跳,一哆嗦手中的锡酒壶“咣当”就掉在了地上。锡酒壶在地上很滑稽地打着转儿,半个脚着地斜着身子原地旋转着,最后才“叭嗒”一声躺倒在那里,“骨碌碌”地滚出了老远,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墙角上,“咕嘟嘟”向外冒开了肚子中的酒液。与此同时桌子上的酒嘟噜也一侧歪好悬没滚到地上,得儿亏护兵还算机灵,一把抄在了手中。这个护兵心里吓得“怦怦”直跳,可是“祸事赖”却好像什么也没听没见,挥了挥手中的猪爪,“去,把刘明给我叫来!”

    刘明眨么着一只眼,走了进来,晃晃悠悠,踢了趿拉,邋里邋遢。挺好个军装穿在了他的身上,却走了样,一只鞋系着鞋带一只鞋散着鞋口,一个裤腿短一个裤腿长,皮带松松垮垮斜挎腰间,扣子老张家系到了老李家,一个袄兜半耷拉在外面,一张梭胡隐隐约约还藏在里面,本该扣在脑袋上的军帽却提喽在手上。像要饭的,却又不像,要饭的没他穿得好;像戏台上的“丑儿”,却又不是,戏台上的“丑儿”,穿得比他花哨;像个泥腿子庄稼人,可你看到过哪家子庄稼人有他这身行头?随着他一进屋子,一股不知什么的味道“噗”地一声迎面就扑了来,好悬没撞人一溜跟斗。酒味?旱烟叶子味?酸味?臭味?腥味?都不是,却还都有。

    “祸事赖”屈棱个鼻子,被熏得直捂嘴,看着他这个要饭的样儿,忘记了这几天的心焦,直皱眉头,要不正是用人之际,非得跳起来先给他俩嘴巴。

    “刘明,就你这还当班长呢?嗯——?”

    “这两天,怪不得眼珠皮子总他妈跳。琢磨着就没好事,这不,来咧。”刘明以为”祸事赖”找茬要惩罚他,低起了头,缩起了脖子,拉开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玩滚刀肉c皮壳脓,准备迎接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你说你吧!跟着我鞍前马后的,也是咱们保安团的老人咧,总想提拔你个排头,可你昝儿就不争个气?整天踢了趿拉,像从他妈的猪圈里拱出来的。你瞅瞅你这个军容,浑身这个味道唉——,你他妈就是块儿狗肉,上不了个席面!”“祸事赖”放下了手中的猪爪子,咽净了嘴中的酒口中的肉,把脸转向了他,翘起了二郎腿颠得着脚,拔起了胸脯,端着个官长的架势,既像怒又像怪地数道开了他。

    别看刘明二傻不苶的,但也不总冒傻气,有时也傻奸傻奸的,关键的时候甚至还会冒下子灵气儿。他一看自己的这个“奸猾坏赖”出了名的官长,连哀声带叹气地像发落孩子那样发落开了自己,就知道料想的那顿惩罚不会来了,先来一顿敲敲打打,说不定又是要派自己去干什么露脸的事情。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儿马上就松弛了下来,立正也不打了,紧贴着裤线的手也不贴了,赶紧着奔兜里去摸烟盒,也不管“祸事赖”鼻子怎么屈屈c脑袋怎么摇晃c身子怎么去躲,低着个头弯着个腰,紧往他跟前凑,边哈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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