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没个投靠,想不出
条道路,整天,躲来躲去地跑着。
不知为什么,他常常想到在台湾受训的事,想到他的
“保人”在台湾部队里当“军需”的二舅。他知道被保
的人如果不“贞”,“保人”就会被关进监狱,他就曾经亲
眼看到过一个“保人”受刑的惨状。一想到这儿,就仿佛看
见二舅被关在监牢里,二舅母和几个表弟,在台湾街头上流
浪……他对自己说:“干吧!”为着二舅,自己随便搞点
什么情报,回去不致于死就行了。
但是,两天中,他所碰见的人和事,又使他打消了这个
念头,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自己是个什么人?是在什么地
方?简直就象一位在各处观光的“游客”,这儿处处都使他
发生兴趣,到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都可以看到
兴建的脚手架,新的街道、新的楼房、新的公路……农民
们,渔民们,再不是穿着破鱼网似的衣裳,他们脸上洋溢着
幸福,从他们身上,再也看不到贫困和饥饿的影子了……这
儿,象是他从来没有来过的一个美好的地方。不!怎么能说
没有来过呢?这儿离他的家乡很近,四年前,他跟guó mín dǎng军
队离开的前夕,还跟着排长到这儿来抓过一次民。他想到
住小客店时,丢了一条毛巾,开店的老汉追出一里多地还给
他,想到在路上碰到的那个真正的采购干部,几句话,他们
便成了朋友,那个听说他带的钱不够时,定要帮助他,他没
敢接受。可那个热心肠的人,却给他留下了一个探刻的印
象。
他联想到,那边报纸和他们上司所说的“大陆”情形,
忍不住愤愤地说道:“鬼话,全都是骗人的鬼话!”他所走
过的,都是好地方;所遇见的,都是好人。他甚至想到,如
果那会儿我不跟他们走,如今在这儿作个老百姓,该多幸福
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可当他一想到,他不仅是跟guó mín dǎng走了,而且当起了特
务,便觉得,这儿再好和他也没有缘分了。他知道,“特务”
这两个字是怎么解释,在山上老太太那儿,他已经知道老百
姓对特务的态度了,也难怪共产党连他老婆也给关起来……
这天,他又走到一个小镇子上,在一个店里住下来。
店很小,一个通屋大铺,能容下八、九个人,在这儿住
宿的大部分是乡下人,有的是过路串亲的,有的是跑生意
的,虽说大家彼此都不认识,但说过几句话,就都象是朋友
了。
乡下人说话,除去家里,就是地里,三三两两,家常里
短,说得津津有味,只有李万发一声不吭,别人的话,她虽
说不感兴趣,可也没什么反感,因为这些话,比他在特务群
里常听到的话,要受听得多,这儿投有勾心斗角。这些话背
后,没有隐藏着互相倾轧……
他斜靠在一边,光听人们谈,自己却不敢chā嘴,生怕一
句话不慎,露出马脚。只是,时时注意人们的眼神,看是不
是有人在注意他。
可巧他和一个爱说话的人躺在了一起。这人有三十几
岁,黑脸盘,说话粗声粗气他说是到镇上来卖鱼的。问李
万发:“同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