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响亮地“嘁”了一声, “你那天说狗/娘/养的可没脸红”
话音没落,男人一巴掌拍下来, “你还有理了!”便又向胖大妈连声道歉。
胖大妈摇着蒲扇,“老方,你家是什么情况,我们也都晓得。大家平时念在你家闺女年纪小, 不懂事, 所以不跟她计较。但你瞧瞧,她平时都干了些什么事!老方啊, 趁着年纪不大, 还能别过来, 赶紧好好管教管教吧!起码不能让她一个人,搞得我们大家伙儿都做不了生意,是吧?”
旁边摇扇吃瓜的街坊四邻连声附和。
男人连连赔笑,“是是,刘姐您说的对”悉悉索索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张整票递过去,“这钱您拿去换块新的玻璃吧, 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再不让方萤出来给你们添乱。
胖大妈手指捻一捻纸币,两眼眯缝起来, 迎着日光看了看, 确认是真钱, 往衣服口袋里一揣, “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事儿就这么翻篇吧!”
男人看方萤还跟公鸡似的仰着下巴,毫无悔改之意,粗暴往跟前一拽,“赶紧给我回去!不嫌丢人!”
“嫌我丢人,有本事你当年别生我!”身体拧成一股麻花,还是没能从男人的钳制下挣脱,气急败坏,索性下口去咬。
男人反射性地一躲,她就趁着这当口,从他腋下一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给老子站住!”
松落的石板让她踩得“呱唧”作响,她一气儿跑出去老远,还抽空回头向着男人做了个鬼脸。
擦身而过。
头顶云层倏然舒展,又即刻被风吹远,巷里天光暗了又亮,变换的光影恰好照在她脸上。
片刻,她身影就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巷子那头了。
蒋西池推着自行车,继续往里走,便听两旁店铺里还有人在议论:
“方志强这么老实巴交一人,摊上这样的老婆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可不!多好一人啊!老婆疯了,这么些年不离不弃,也从来不去外面乱搞”
“他这闺女也真是太不省心了”
蒋西池垂眼,穿过沿路或兴奋或叹惋或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方萤那张看似狡黠实则几分惊慌的脸,还在他脑海中。
家里吴应蓉已经做好了饭,外公阮学文不在,买花肥和新的望远镜去了。
“你外公就有个弄花看鸟的臭毛病,他说过一阵鸟要换冬羽了,北鸟要南归,得先把设备准备好。你说这才九月,他着什么急?”
“未雨绸缪。”
吴应蓉忍不住伸手摸一摸他脑袋,“哎呦,年纪小小,晓得未雨绸缪这个成语。”
蒋西池表情一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吴应蓉的手,“外婆,我们吃饭吧。”
吴应蓉有午睡的习惯。蒋西池帮忙洗过碗之后,拿肥皂洗了个手,也回到自己屋里休息。
从抽屉里翻出空调遥控,正准备打开,想着外公外婆是节省惯了的人,又把遥控器放回去,只开了电风扇。
往床上去躺了会儿,没什么睡意,翻身起来,从书包里找出今天刚发的数学课本,到书桌前坐下。
阳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已滤去了一半的暑气。
蒋西池翻两页书,鬼使神差地,盯着那纱布帘子,挪不开眼。
半刻,丢了书,起身将纱帘掀开。
对岸,一道白衣蓝裤的身影正蹲在那儿,旁边立了一个红桶,一只塑料盆,隔着玻璃,瞧不真切。
外面静悄悄的,想是外婆已经睡着。
蒋西池索性推开门东侧后门,走到了廊下。
方萤在洗衣服,从红桶里捞出件灰色格子衬衫,铺在暗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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