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于是许百顺忽然开始抹眼泪,越抹越多,抹得自己蹲在地上。
许三多怯怯去摸父亲的肩膀,他被吓住了:……爸?
许百顺甩开:你去死吧!
许三多看看车上,有些新兵已经上车,史今正站在车门边清点人数。
许三多:爸,那我走啦?
许百顺:快去死吧!
许三多忽然发现爸原来和家乡一样是要走时才觉得依恋的,但他象父亲一样拙于表达想法,只好又狠看了父亲一眼打算赶去车厢。
两个外观上与许二和类似的混子在一边晃,他们没事,同样也被告别的人群刺激着,于是就竭力想表现自己的玩世不恭和高出侪辈,蹲地抹泪的许百顺成为他们的对象:
瞧!哈!又漏了一个!
许百顺凶狠地瞪过去:找死!
一个未老先衰的半老头子也这样横,那两位真是乐不可支:
是啊是啊!
快来打死我们!你行行好!
许百顺光恶一张嘴,就有些技穷,退了小半步,看看许三多。
许三多只好硬着头皮蹭过去:知、知道许二和吗?那我哥。
两混混扫视着他:不知道。
如果他们对许三多那身没衔没章的军装还有一星半点的忌惮,这一看也全泡了汤,因为许三多两条裤腿都玩命地簌着糠。
于是大笑,伴着些小小的动手动脚:
别怕!别尿裤子!解放军叔叔!
打死我们就不用怕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开一只拍打许三多的手,也没见使多大劲,但一个混混退出了三两步,另一个摔在地上。
那是史今,在不需要顾全人面子时他是很果敢的。
史今:你们有什么事没搞明白吗?
站着的那位强打哈哈:没有,没有。
于是史今去扶倒地的那位,那位反应强烈地缩了一下。
史今:别怕。别尿裤子。(他指了下站台远处)现在上那边呆着,车没开别让我看见两位在站台上捣乱。
服是绝对不服,但也绝对是能屈能伸,那两位于是一步三回头地去向史今指的方向。史今并不关心他们,转头看看许三多,后者脸色惨白,小小的冲突竟让他如历生关死劫。
史今:上车,许三多。
许三多顺从地走一步,又看看许百顺。许百顺是一副失望加不屑的痛苦表情。
许百顺:滚吧滚吧。看你当了兵也没强似什么。
许三多咬了咬牙,他又转头去看退到站台之外的两位,目光竟有些近似于仇恨,看起来他打算去拼个死活,但又看史今,希望在史今那里看到个明确的意见。
史今瞧着车厢顶上的天空,竟然是完全不看他。
许百顺一把把那沮丧小子抱住了,在许三多的记忆里父亲没这样抱过自己,象是要把他抱成两截。
许百顺:当了兵不兴打架,你打架,班长不要你了!
许三多又看史今,史今还是不看他。
许三多:爸,等我回来帮你打架。
他上车,背影委屈得象个小老头。史今收回了目光,很正式地向许百顺敬礼。
史今:走了,老前辈。
许百顺:由你打由你骂,可是对他好一点。
史今看着眼前的半老头,许百顺披了半生的硬壳终于去尽,现在的许百顺忧伤哀怜、沮丧而茫然,史今下意识地想扶他一把,但终于没那么做。
史今:我会的。
他跃步上车,他是最后上车的一个。
列车发出第一声长鸣。
35、列车内/日
许三多茫然站在车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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