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让他遍体生寒。
司礼监的掌印若论官职,要比东厂厂督还要高上一分,可谁人不知他这位子,是替秦衍代做的,一个傀儡而已。可他难道就不想真正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他做掌印做了这么些年,在司礼监里,换个把太监,还要看秦衍的眼色,那也太憋屈了!
吕德海梗着脖子,强逼自己对上秦衍的视线,现在示弱了,以后可都抬不起头了。
“好。”秦衍笑了笑收回了眼神,“吕公公就送到这儿吧。”
吕德海看着秦衍穿过了乾清门往宫外走去,舒了一口气,回头往内阁方向走去。
这几日,苏宓以为秦衍会来找她,但始终没有,她也想的明白,若是真论起来,她和秦衍连朋友都称不上。
她暗暗自嘲,身份悬殊,怎么可能是朋友。
想到一回去便要嫁给李修源,苏宓突然有点委屈,秦衍就算不想帮她,为什么还要阻止她。
前院传来一阵声响,陆陆续续地,有秀女回来了,苏宓收敛起情绪,在门口张望了几下,张月儿一个人进了屋。
甫一回来,她便撑着脑袋趴在桌台上,脸上的妆虽自然,但苏宓还是能看出来,张月儿偷偷在宫女替她画得妆容上添了浅淡的几笔,‘丑’上了几分。
“落选了?”
“选上了。”张月儿笑着说道,语气却似乎没什么兴致,“怎么我都这样了,还能被选上呢。”
苏宓瞧了瞧张月儿,她记得张月儿若是不上妆,也是明眸皓齿,娇小玲珑。一笑起来,脸上的两只梨涡能让人甜腻在里头。
第一次在交州见面时,她便故意画得浓妆。
“月儿,你是有心事?”苏宓这话问的隐晦,总不好直接问她为何不愿入宫。
“苏姐姐,我想留在涟水县,不想离开我娘,可是我爹哪怕寻了后门,都想要我进宫。”张月儿情绪低落,“我都画丑了,可那皇上为什么还要选我呢。”
“月儿。”苏宓有些心疼这个姑娘,这么大不敬的话都能对着她说出来,不知是信任她,还是真的心里难受狠了。
“哪有那么多女子能嫁给想嫁之人。”苏宓用只有她才听得到的声音呢喃出这句话,说完自己也是一惊,她这是哪来的感慨。
张月儿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臂,片刻之后,眼眶虽红,情绪却慢慢地恢复了过来。
她揉揉眼睛,扯了扯嘴角:“不过,或许,这也是我的福分,苏姐姐你说是不是。”
“而且,苏姐姐,我见着皇上了,看起来也很温柔的,以后,或许能准我去看我娘,到时候我还能去城里看你。”
“皇上,很好看么。”苏宓低声重复了一句。
“嗯,很好看的。”
苏宓微微应了一声,就知道秦衍是骗她的,他什么都要骗她,一想起那日戒房的事,苏宓心里愈加难受委屈起来。
宫后御苑里,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古柏藤萝一侧的园内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
各地落选的秀女纷纷被宣了过来,并同交州落选的这一批,站成了好几个排列。
浮碧亭里,明顺帝朱景煜正坐其中,身上穿着明黄色的燕弁冠服,脸上的苍白也遮掩不住他的俊逸之色。
他的眼神带着森然,滑过亭外站着这些秀女。
这些年轻貌美的秀女在他眼里,只有两种分别,一是张怀安要他选的,一是不要他选的。唯一相同的,大概便是她们都想要被他选中进宫,享她们以为的荣华富贵。
可惜啊,她们不知道,他身边是一个深渊,那就拉她们进来陪他吧,进渊底来陪他,多好。
朱景煜敛下了眉头,隐去了眼里一闪而过的阴冷,恢复如往常时带着病气的温润。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