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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3年8月18日,全国第一次严打开始了,抓了很多人。那一年我读五年级。有一天正在上课,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老师放下教鞭停下讲课,让我们到操场集合,我看见操场上其他班的学生已经站好队,队伍前整齐的停放着好几台绿色的解放大卡车,大卡车上两边低着头弯着腰站满了胸前挂着纸牌的人,纸牌上半部分几乎无一例外的写着“流氓犯”,下半部分是姓名。这些流氓犯罪分子的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站着戴军帽背步枪的军人。大卡车驾驶室上面架着高音喇叭,里面传出的女播音员的声音尖锐c高亢而又迟缓,哪怕你捂着耳朵声音还是能够穿透你的耳膜直达你的心扉,唯一能够让我分神的是这些犯罪分子的头发,他们的头发中间被推剪推出一条空,从额头直达脑后,露出闪闪发光的一条脑袋。没错,我说的就是露出闪闪发光的一条脑袋。如果你见过夏天的田埂,田埂的两边长满了过膝的稻谷或者小麦,你站在田埂的一头,从这个角度往前看过去,你就能联想到这个为犯罪分子特别定制的发型。这个发型好像只在1983年全国严打期间使用过,这个发型虽然丑陋c滑稽但是能够让人强烈感受到国家暴力机关的强大与不可违抗。在我好奇的研究这些犯罪分子奇怪的发型时,那个女播音员尖锐c高亢而又迟缓的声音再次穿透我的耳膜:流氓犯陈双喜。顺着这个声音我在大卡车上找到了挂着这个名字的纸牌,纸牌后面果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我们湾里的陈双喜。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好像很复杂,或者是茫然或者是惊恐或者是尴尬或者是惭愧,或者什么都没有,只有空洞。

    这一次的犯罪分子游街,没有看到我大哥。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大妈妈,我看到他们这一个多月来愁眉紧锁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庆幸的表情,这个表情我只能读出是庆幸而不是开心。8月18号的那个晚上,我记得应该是7c8点钟或者8c9点钟的样子,反正天黑没多久,很多人都在罗元邪子家的禾场外面乘凉闲聊讲古,湾里人看到几部绿色的吉普开进来直接停在陈双喜家门口。“是大队民兵连长带过来的,肯定要抓双喜这娃了”,闲聊的人中有人小声说到,“双喜刚从外面回来现在肯定是在吃饭,赶紧叫他跑啊”,也有胆子大一点的提高嗓门对着陈双喜家敞开的大门大声说,其实意思很明显,好让屋里的陈双喜听见了快点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民兵连长带着穿白制服戴白帽的派出所人员迅速冲进了屋里,正在屋里吃晚饭的陈双喜被抓了个正着。他们用绳子把陈双喜捆的结结实实的,推到一辆吉普车上。那个年代派出所抓人基本上都是用绳子捆,没有见过用手铐铐的。那晚我混在乘凉闲聊的人中间目睹了这一幕,现在回忆的时候感觉很不真实,比如绿色的吉普c白色的制服c捆人的绳子c甚至民兵连长。这些场景应该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面,但是又真真切切的在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面前呈现。甚至多年以后,那个晚上出现在现场的民兵连长,那个刚从越战归来的战斗英雄,那魁梧的身材和棱角分明的威严的脸庞,我成年后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早已是佝腰塌背c老态龙钟,再也不见当年的高大威猛。

    吉普车刚进湾里的时候,就有人叫我回家看看跟陈双喜玩的很好的我大哥在不在家,其实根本不用我回去,我知道大哥那几天刚好去钱场我老表那里了,我老表是钱场一个大队的书记,他们大队的林场近段时间有人偷偷砍树,我老表叫我大哥去帮忙照看几天。那晚派出所也去我家了,后面又来过几次,都没有找到我大哥。

    到了冬天的时候,陈双喜已经被判刑送入了荆州监狱。家里托人去派出所问了我大哥的事,派出所回复没什么事了,陈双喜没有供出别人,家里人总算放下心来。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我哥才从外面蓬头垢面的回来。

    1983年严打的时候,我想很多家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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