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里位置干草、杂物狼藉堆垛,想来这处正是老猿外面的巢穴。石壁光滑如镜似被利刃切削而成,凝眉细瞧显露的痕迹,才知竟然真是外力所为。想来共有上下左右四剑,每一剑都是直切到底毫无阻滞,虽遭经年风雨洗刷,剑气锋芒依旧余威萦绕,迫人心神。陈风笑深知这些山岩坚硬似铁,如此从容堂皇挥手而就,已非人力所能,不出所料定是修仙者无疑。
正在此时忽听身后洞内有声响传出来,少顷老猿自里面爬将出来。他见陈风笑立在前头观瞧,径直走到巢穴处,扒开侧边杂物,献宝似的指着一处石壁口中“吼吼”乱语,手脚振奋似有所讲。陈风笑这才知道,原先此处早年时候曾坐着一个人,直到“懒馋先生”来到之后才不见了。
陈风笑眉眼一震,径直迈过去半跪在侧仔细搜索,可惜杂物尽翻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在岩底石上扒拉出一行小字来。字迹圆滑竟用手指写成,勾划撇捺自有非凡气度。
陈风笑拂去泥草尘灰,磕磕绊绊读道:“当初都知路难行,路难行。从今仙梦不可听,不可听。淋漓尽处,纷扰都是语难倾,语难倾。”寥寥几句言词,透着满满痛楚、切切幽愤。
陈风笑心说:“唉,想来这又是个跟曾、洪等人一般的败亡者。什么仙梦、凡梦,一旦身死顷刻成空!”
再往下,小字后面画着一只古怪兽头,样貌非虎非豹颇似猞猁,吊睛怒目獠牙利齿,说不出的狰狞凶煞。陈风笑只瞧了一眼,顷刻就觉中脘穴处蛊虫撞荡惊恐莫名,似乎遇见了什么杀劫之物。
这一闹腾可把他害惨了,只痛的抱胸大叫,呻吟喊爹,剖心戮肝、剥皮剃筋乃至如斯。过了许久才竭力压制住,这会儿浑身早成一摊烂泥,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半天没能起来。
老猿只吓得躲在一旁乱叫,见他气息平缓这才迈步上来“嘤嘤”抚慰。陈风笑歉然道:“没成想让你见了丑态,我无事,莫要担心!”
心内却暗自担忧蛊虫之事,知道时不待我须得尽快出谷去了。至于方才地上所画的那个狰狞兽头,它却长了个心眼,抽出腰间刀子连同字迹尽都剜去了。这也是他久在山野获猎的习惯,无论何时都要扫清痕迹,性命之事不可有丝毫的马虎。
做完此事,当下又聚了些力气,站起身来抚着老猿道:“对不住了,还得麻烦猿兄把我送回去!”
陈风笑与老猿掉头回到谷中住处,即刻便收拾细软诸物。懒馋先生留下的那一铁函笔记,他早就熟记在心。此事牵扯甚大只好忍痛付之一炬烧做灰烬。
把曾、洪、陶三人身上诸物收在背囊,其它一概不取。一人一猿即刻启程,从崖洞通道出得谷来,老猿负着陈风笑花了许久才从从千丈高崖下去。山壁之上冰雪硬滑风如刀割,他虽是自负身法灵活机敏,若要自己下到林中定需费个好力。
陈风笑虽与老猿玩乐欢愉,却深知他心性单纯、胆小,最好是留驻在此地,外面诡谲环生,实在不易让他看到那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口气走有半日,陈风笑搀着老猿双手笑道:“你在此处好好待着,我过些日子办妥诸事之后,再来寻你一起快活!”
老猿刹间双眸生雾,忽闪忽闪眼泪留了满脸,口中呜咽有声,翻手攥着陈风笑臂膀不让他走。陈风笑柔心一软,故作坚定,责备道:“哭什哭,又不是再不相见了,弄得跟生死别离一般!你在此处好好地,我过些日子来寻你便是。”
狠心掰开老猿大手,强忍泪水转身就走。老猿不敢追他,一墩子坐在雪地里,擦眼抹泪呜呜哭泣。
陈风笑算准方位闷头走了许久,一路上天阴晦暗不见日月,密林雪原尽是白茫茫一片,也不知到底是子、丑、寅、卯哪个时辰。这会儿刚翻过一片山梁,身旁狂风忽止,远天浓云汇聚大有倾覆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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