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了!”蒂表妹觉得自己的塔确是没有这个好,便由羞成怒了。
“在肚子里,你能拿去么?”蓉弟歪着头撅嘴说,“不同我好?你也还我‘搬不倒’!”
于是这两个人便拌起嘴来了。
母亲因为表姊妹表兄弟聚在一起,年龄又都是在十岁左右,恐怕他们闹事,故常常关心着。这时,她听见蓉弟和蒂表妹争执,便自己跑出来,解分了,但蒂表妹却依在母亲身旁,默默地哭着。
“舅妈明年也照样买一个给你,”母亲安慰她。
“还要大!”蒂表妹打断母亲的话,说着,便眼泪盈盈地笑了。
我因为一心只想到北后街黄伯伯家里去看鳌山,对于这个家里的塔很是淡漠,所以说:
“你如喜欢你就拿去好了,蒂妹!”
她惊喜地望我笑着。
“是你一个人的么!”然而蓉弟又不平了,“是大家的,想一个人做人情,行么?吓!”
“行!”我用哥哥的口气想压住他。
“不行!”他反抗着。
母亲又为难了,她说:
“得啦!过节拌嘴要不得。我们赶快预备看鳌山去吧。”
“看鳌山?”蓉弟似乎很喜欢,把拌嘴的事情都忘却了。“大家都去么?”他接着问。
“拌嘴的不准去。”
“我只是逗你玩的,谁和谁拌嘴?”蓉弟赶紧去拉蒂表妹的手。
“不同你好!”她还生气着。
“同我好么?”我问。
她没有答应,便走过来,于是我们牵着手,到我的小书房里面去了。
在表姊妹中,我曾用我的眼光去细细地评判,得到以下的结论:
黎表姊太老实,古板,没有趣味;
芝表姊太滑头,喜欢愚弄人,不真挚;
梅表妹什么都好了,可惜头上长满癞疮;
辉表妹真活泼,娇憨,美丽,但年纪太小,合不来!
只有蒂表妹……我没有什么可说了。
这时候我和她牵着手到书房里,而且又在母亲和蓉弟面前得她默默地承认同我好,心里更充满着荣幸的愉快了。我拿出许多私有的食品给她,要她吃,并送她几张关于耶稣的画片,末了还应许她到西湖去,住在她家里。她说:
“你同我好是真的么?萱哥!”
“骗你就是癞狗!”
“怕舅舅和舅妈不准你去我家里吧?”
“那不要紧!你说是姑妈要,还怕什么?”
“那末你读书呢?”
“念书?”这可使我踌躇了。因为那个举人先生,讨嫌极了,一天到晚都不准我离开桌子,限定背三本《幼学琼林》,《唐诗》,《左传句解》和念一本《告子注》,以及做一篇一百字的文章,默写一篇四百字的书,模仿一张四方格的大字,真使我连吃饭和上厕的时候都诅他;然而他依样康健,依样用两寸多长的指甲抓他的脚,头,耳朵,和哭丧着脸哑哑地哼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有时瞌睡来了,便团了一根纸捏放到鼻孔里旋转着,打着“汽,汽”的喷嚏,将鼻涕溅散到桌子上,又拍一下板子说:
“念呀……”
他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呢?”蒂表妹突然推一下我的手腕,说。
“念书可就不好办了!”我皱着眉头。
“不管他鬼先生不成么?”
“不成。”
我们于是都沉默着。
经过了半点多钟,表姊妹表兄弟们便跑进来了,嘻嘻哈哈地,现着极快乐的样子。
“我们马上就看鳌山去了!”宾表哥说。
“你不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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