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冬青从小就没娘,穿过百家衣,吃过百家饭,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自打记事起就没少看,被人欺负没喊过疼,也和人死磕不肯认输过,为了周家婆娘给的俩糖人咬着牙挨了二十二鞭子记仇没报仇,也曾为了那红袄白裙的小姑娘和人掰命不休。不得不说薛冬青没有君子的那一套温良恭俭让,也讲究不起个风仪气度,他这样的人说难听点便是抱着底线和刀去为人处世,因为底线而执着的近似于刻板,却又性情颇为凉薄古板的只会用刀去还,大抵如上,才会让他显得最是无情。
薛冬青与白起二人风平浪静的返回白府,苏州大纨绔白起哼着小调带薛冬青去后面小院与白母一起吃了顿饭,都是白母亲手烧的小菜,桌上白母没少替薛冬青夹菜,问他好吃不,薛冬青就一个劲点头,白起就在一旁傻笑,白母笑着把他嘴角的饭粒抿下来放进了自己嘴里,告诉薛冬青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了,就回来,把这当家,把她当妈。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的薛冬青总觉得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珍馐会比这更好吃了,永远也不会再有一个像盏昏黄温暖的灯一样的女人替他夹菜了,他大概有些明白这头麒麟卧在苏州的原因了。
饭后,薛冬青站在后院荷塘岸边,白起则懒洋洋的卧在小亭里的竹榻上,月光洒下,水面一片银光粼粼,寒舞笼起,如轻纱梦幻,听着白起在那念叨“良辰美景小亭风,露似珍珠月似弓”的薛冬青眯眼望向弯月,“这顿三斤三的情义饭,叫无情无义的我怎么还得起啊。”
遥望了一会,薛冬青双手按住腰间幼犬大雪双刀,转身走向自己的小院,路过小亭时,白起停下哼唧,单手撑头轻声道:“不值当,这么多年我不都还好好的。”
薛冬青走过,没做停留,“我肯给赵牧之杀人,何况是你。”
白起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夜晚会变得冰凉的竹藤榻上单手捂面,在笑在哭。
第二日,小六一溜小跑火急火燎的赶到后院凉亭,见白起面朝荷塘坐在竹榻上,似一夜未眠,脸色平静。
“公子,今个一早马厩老李说薛大师傅那匹名马九花虬不见了,而且”
不等小六说完,脸色如常的白起便挥手打断,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荷塘的轻声问:“薛大师傅是谁?”
小六神色愕然继而低敛眼皮,摇头回道:“是六记错了,哪里见过什么薛大师傅。”
白起挥挥手让小六退下,望向一滩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池水,轻声补了一句,“把我剑匣拿来。”
双膝间横放着黑檀木剑匣,古朴,雕蟒,神色安宁,微微眯着眼睛,左手轻抚剑匣,右手有节奏的拍打着膝头。
然后这个卧在一隅本应名动朝野的读书人意想不到的发出一种如灌了烧酒酣醉后的苍凉沙哑嗓音,“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
半醉半醒,浮浮沉沉。
当年小白起在茶馆遇见的那个穿着一身破碎棉絮给他剑匣的老头曾经说过,“大风大雨起妖孽,魑魅魍魉,过慧易夭,给你养二十年静气,去压瘦熊踏野龙抬爪碾老凤。”
不知何时白起抬头望着天,喃喃道:“师傅,好走啊。”
白府,后庭春花院。
正门大厅,雕梁画栋,前天井后花园,刻栏玉砌,红墙绿瓦,精致楼阁。正厅后房,雕百鸟朝凤紫檀榻上,铺有一条苏州织顶级锦缎缝制软毯,一位体态丰腴肌肤白皙的美妇如一尾肥硕红鲤慵懒的横卧在榻上,榻前小桌上放着一具名为“莲花子”的香炉,整具香炉乃是用一方美玉雕成,并蒂莲,莲心有多处细孔,燃香莲内,莲心有袅袅轻烟,晶莹剔透,十分精美。这样养尊处优雍容气态的贵妇怎是普通高门贵胄可以相比,恐怕就是一般公侯门第里的夫人也难以比肩。
软榻前一张梨花木方桌前,白易脸色低沉,盯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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