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等到那人来才离开,走之前,在他耳边反复嘱咐:“不要怕牺牲,我的兵里没有孬种,我们如果是战死的,那不一样,我们死亡带来的,肯定是一个国家灵魂的复苏。”
“我知道。”
顾一棠笑着离开的那一天,灵魂上硬生生地扯开了一大道伤口。笑容下有多少悲伤,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十几岁从的军,二十多年文不成武不就,离开了军队,愧对了给父亲的承诺,愧对了兄弟们对自己的信任,那一瞬间,他只能感觉到自己成了个废人。
战死疆场才是最好的结局,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顾一棠紧攥着拳头,前面是路,身后还是路,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顾一棠的第三处伤疤在左臂上,像是匕首割出来的几十道刀痕,光看着就觉得生痛。秦晚源源不断地从祭坛里引出功德值,一点点地渗透进这些伤痕中去,第三个画面缓缓升起。
这是四十岁的顾一棠,他以前的一个上司,问他愿不愿意去更广阔的天地里学习,并且给他在信里寄了一份推荐信,两张船票。两张船票的最终目的地是一个地方m国,但是两地没有直达的轮渡,只能先到一处再转另一艘船。
收到信后的顾一棠开始变得心神不宁,他不是不敢走,只是心里放不下年迈的母亲,看着母亲每天焦迫地给自己张罗婚事,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反复地翻看那封信,白天在看,夜里也看,墙上的日历一页页地在变少,船票的时间越来越近,他估计自己恐怕赶不上了。
顾一棠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异常呢,半夜拿着蜡烛,正好看到了那封信和船票。
儿子大了。顾一棠的母亲叹了口气,把信整整好,叠放在了桌子上。身后的顾一棠的眼睛悄悄睁开了一条缝隙,眸中闪过愧疚。
“你能吃苦吗?”这是第二天早饭的时候,母亲说的第一句话。
“能。”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人这一辈子最多也就是两万多天,怎么都是一样的过;你十多岁想去当兵的时候,我就没劝过你,今天也一样。”母亲始终没有拿起筷子。
顾一棠张了张口:“我走了,您怎么办。父母在,不远游。”
“我还能怎么办,我就这么陪着你父亲,死亡才是最永恒的生。我和你父亲,都是普通人,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走吧,别忘记写信。”母亲放下碗起身,仅留下一个垂老的身影,顾一棠心口猛地一悸,母亲哭了。
去m国的第一年,顾一棠是完全迷茫的,他不会说这里的话,赢得不了这里人的尊重,甚至跟他们的思想上都有分歧。人到了四十,精气神上都会渐渐开始走下坡路,顾一棠也不例外,他记不住东西了,理解起来,也比常人费力上几倍。
在巨大的压力下,顾一棠选择了自残。每次,达不到自己的要求的时候,就会用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割上几下。只有伤口带来的疼痛,与流下来的血迹可以换得他心头暂时的几分宁静。
顾一棠知道自己差的太多了,他现在不是十几岁以前父母宠爱的小少爷;也不是三十出头时,意气风发的长官;他只是一个年纪又大、又不机灵的海外求学者。以前有人说过他是个天才,他现在只想把那个人找出来,想知道他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即便再痛苦,顾一棠也都活得好好的,母亲还活着,祖国还需要他去守护,他不能作贱自己的生命。
第一年,是这样;第二、三年的情况都一样,到了第四年,顾一棠在国外的情势慢慢好转,国内的情势也好了,外来侵略者都被赶走了,国家内部开始被整顿。在外读书的第十年,顾一棠极度思念母亲,想尽办法回了趟家。
看到的却是家中老宅里,供在一起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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