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子看着孟静言一身蓝白云纹的奉药官服,笑道:“奉药大人里面请。”
太医院是一个格局较大的庭落,门前是个极大的院子,院中整齐地排列着许多架子,一层一层地铺陈着各色各样的药材。这几日天气晴朗,正是晒药的好天气。
孟静言刚走几步便碰见了熟人,没错,就是安常哥哥。
安常看见她,面上甚喜,快步走过来:“静言,没想到这么巧遇见你。”
孟静言也很意外,但更多的事惊喜:“安常哥哥。”
“我有好几日没见过你了,你在漱芳阁可好?”安常欢喜地望着她,说道。
看来安常哥哥还不知晓她已被调至清思殿侍候的事,孟静言也不想让安常在忙于公务同时为自己担心,,便抿了抿唇,含蓄地笑了:“一切都好。安常哥哥不必担心。”
安常眼里的孟静言模样实在娇俏,羞涩的笑容别有风味:“那就好,那就好。”
“对哦,安常哥哥可是有事要忙?那便快去了,可别因为静言耽搁了。”静言看着安常憨态,笑意更深,但念及身有要务,还是理智地出言提醒。
“是了,我还得即刻前往御书房呢,静言妹妹,告辞了。”安常尴尬一笑,也是回过神来了,虽然不能与孟静言久聊,但心中已是满足得很。
“安常哥哥慢走。”孟静言送走安常,向着那小童子说道,“有劳童子久等,我们快些进去吧。”
孟静言从太医院拿回那一味补药后,又被吩咐去熬制汤药。
如此劳累地照顾陈妃娘娘几天后,迎来了一个大雨天。
这雨来势汹汹,不出片刻,便将清思殿冲洗得湿漉漉的。
在午间送药时,孟静言一时疏忽,在潮滑的廊间不慎滑倒,将陈妃娘娘的汤药碗给摔了。原本孟静言大可赶回去重新盛一碗再送回去,可谁知,正巧遇上陈妃娘娘觉得屋子里闷热,到庭前散心听雨,而孟静言摔倒的地方离得又近,孟静言的狼狈之态全然落在了陈妃娘娘眼里,无可逃避。
陈妃娘娘这几日的刁难都不得手,此日终于抓住了孟静言的纰漏,此时怎会放过?
于是,她生气得喊来侍卫,命令他们把孟静言压到偏殿庭院中罚跪。
散落的汤药大半都溅在孟静言身上,烫的厉害,孟静言只能闷声忍着,把在眼眶里转溜的眼泪给逼回去,任由两个侍卫把自己架着走。
庭院里的雨下得正大,倾刻便将孟静言淋湿了。雨水向下冲刷着,将她的秀发打湿了,紧紧贴在两颊边,一双水润的眸子被雨水浸湿后越发湿润,已分辨不清让她眼眶发红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处境甚是凄凉。
孟静言不知道到底是否宫规真的有这么严,而又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陈妃娘娘把她视作仇敌这般折磨。
孟静言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是这雨让她身浸寒凉,但也是这雨,在缓解她手臂上的烫伤。
明月不在身旁,也不知此时此刻谁能救自己。孟静言仰头仰得有些累了,只能低着头默默承受着雨点的打击。
时间一点一滴在逝去,孟静言的精神也在一丝一毫的流走,她感觉自己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在这荒凉的偏殿晕过去,好像也不会引起谁人的注意。那陈妃娘娘怕是早就把自己抛在脑后,正欢欢喜喜地依偎在那皇帝陛下的怀中嬉笑打闹吧?这宫中凉薄人心人性,真叫人寒心。
“孟姑娘孟姑娘”恍惚间孟静言听见有人在唤自己,一时竟以为是幻听。
等到自己迟钝麻木的感知渐渐恢复,察觉到头顶有人替自己撑伞挡住了那倾盆大雨的打击,一个模糊的宫女身影半蹲在自己身侧,正小心翼翼的叫唤着自己的名字。
孟静言吃力地睁开眼睛,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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