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然是在一个叫做桂花巷的地方长大的,这里隶属于同城的老城区,房屋外观还是八十年代的水泥糊的灰白墙,建筑结构松散粗糙,看着摇摇欲坠,却始终顽强地存在着。
江晓然的母亲王红一辈子都住在这里,王红年轻守寡,在巷里开了一家小卖部,靠着这点微薄的收入独自带大三个孩子,非常不容易。
因为年轻时候很吃了一些苦,安全感的极度缺失导致王红把金钱看得格外重,她像天下所有的单身母亲一样没有保留地疼惜自己的儿女,但是她不知道,有时候她的过分疼惜也是一种伤害。
今天王红心情格外愉快,一大清早就去买了一大篮子的菜,沿路遇见人就打招呼:“他大伯,早啊,今天我闺女来看我,有什么出息,哪里是豪门哦,一般人家了,有点余钱而已,啊哈哈”
“张嫂出去啊,我闺女今天非要来看看我,就是那个裴家啊,哎呀,什么熬出头哦,享什么福!啊哈哈”
江晓然早就到了,隔着院子她都能听见王红的大嗓门,跟人聊天那话里话外藏都藏不住的骄傲和得意,就算是自己的亲妈,江晓然也觉得夸张了一点。
“妈,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跟街坊炫耀?人家嘴上不说,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笑话呢!”江晓然走出来接过王红手里的菜,不满地埋怨。
王红满不在乎:“谁敢笑话?她们有本事也生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儿,也找一个万贯家财的女婿啊,我都弯了一辈子腰了,老了还不能嘚瑟一下了?哦,憋着等进棺材跟阎王说去啊?”
母女俩将菜全部提到了厨房,王红朝屋里左瞅右看,问道:“你姐还没有来呢?”
江晓然就地上摘起了菜:“她哪次不都是快中午才能过来,你不是不知道,你那金贵的女婿家里规矩多,姐姐出一趟门跟打通关似的,他们家也不嫌麻烦!”
王红拿起一把刀,咔嚓咔嚓剁起了排骨,不自觉就开始翻起了旧黄历:“你懂什么,这就叫大家气派,裴家可是我们同城的名门望族,你姐这辈子可算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妈就担心你和晓舟了。你说你,哪点都不比你姐差,论鬼机灵,十个你姐顶不上一个你,可惜你这孩子就一点不好,从小到大什么事都是自作主张,从不过问大人的意见,这点你远远比不上你姐,当年要不是我替你姐做主,她能嫁到裴家当阔太?”
“妈不偏心,当初也给你找的街东头的刘家,还有翡翠路的卢家,那可都是殷实人家,富甲一方的,你呢,偷偷摸摸就跟文远结婚了,悄没声息地就怀孕了,我告诉你晓然,胜在你命好,何家嘛,虽然比裴家那是差太远了,跟那两家也没得比,但是好歹这些年文远争了气,没让你和笑笑吃苦受罪,否则啊,你哭都没地儿!”
每次回娘家,江晓然都会经受一番这样的思想教育,一开始她还嘴硬地辩解几句,现在她已经修炼得宠辱不惊,一边听一边抖腿摘菜,偶尔还配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态度很端正。
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江晓然打断了王红单方面的忆苦思甜:“妈,妈,好像是姐来了。”
王红连忙撩起围裙擦擦手,喜气盈盈地碎步迎了出去,语气语调都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宠溺:“梦啊,我的孩子哎,来了?累着没?”
江晓然扔掉手里的菜,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说不偏心,这迎接的架势,这叫的亲热劲,心偏得没边了都。”
院外缓缓停下了一辆玛莎拉蒂,幽亮拉风的外观和陈旧古老的破落巷子显得格格不入,而车子全封闭的防弹玻璃彰显着车里人的低调。
车刚停好,司机首先下车,一身笔挺的青灰制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疾步走到后面拉开了后车门,低头保持微笑,弓腰守候在车门边,整个动作流畅得体,一看就是受过专门训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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