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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静默,只闻呼吸交错之声。
帐中旺盛的炉火似也无法驱散两人之间流淌的冷意。
风珏负手于后,沉默伫立。他眉目肃冷,薄唇紧抿,显然竭力压抑着内心情绪。
薛紫妍知他心中有怒,却无言分辨。你怨我不留余地,以性命相搏,可是局势如此,她又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身死刺客之手,大业成灰?
长宁端了药进帐,见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惴惴道:“殿下,药好了,江太医吩咐需趁热喝,药效才会好。”
风珏闻言在心底叹息一声,接了药碗,低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薛紫妍低低笑了一声,“不生气了?”
风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但手中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侧坐于榻旁,将药碗递到她的手边。
薛紫妍看着漆黑的药汁微微蹙眉,一脸嫌弃之色,“这药一看就很苦。”
风珏见她满眼畏怯之色,冰刀一般的目光如有实质的落在她的脸上,语带威胁,“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她抬眼看着他迫人神色,心知避不过去,只得接过碗屏息将苦药饮尽。
风珏接过空碗置于案上,将手中的蜜饯递到她嘴边。
薛紫妍见此,眼神有瞬间的怔忡。
小的时候,她便极怕吃药,那黑糊糊的药汁,简直是童年噩梦。
她虽然算不得骄纵,但为了赖掉吃药可算是花招百出。
然而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在嬷嬷严厉的监督下,十次有九次是赖不掉的。
被嬷嬷们逼急了,她便会忍不住厮闹,大嚷着苦死人了,似乎若不宣扬出药的苦,她被逼着吃药的委屈就无法平复。
他看着她无理取闹,清冷的眸光里却从来没有不耐之色,悄悄的从袖中将收藏好的蜜饯递给自己,“给你这个,吃了嘴里便不苦了。”
而她瞬间便会喜笑颜开,浑然忘了生病之恼,药物之苦。
原来,即使两人分离十年,世事已变,他还是会记得她喜欢甜,厌憎苦。即便军务繁重,仍不忘为惧怕药苦的她准备这稍解苦意的甜。
而她却再也不会拥有那时纯粹的快乐。
她忍住心中的酸楚,默不作声的将蜜饯放入口中,满嘴的苦意微微消解。
他忍不住抚上她蹙起的眉,低低道:“这怕吃药的性子,和小时候是一点没变。既如此怕苦,以后还是多多珍重自身吧。身体好了,才能真的避过这服药之苦。”
薛紫妍不服气的回道:“殿下惯会教训人,轮到自己的时候行事何尝有过半分顾忌?一年前夜宴之上,你慨然饮下那杯掺了剧毒的酒时,难道没想过会让身边之人担心难过吗?”
风珏神色微震,默了半响道:“难怪那药的毒性会减了许多,原来竟是你令人调换过了。天机阁主这用间手段真是不同凡响,将人埋在我身边这样久,我竟是毫不知情。”
薛紫妍目光微凉,“怎么?让殿下心生不满了?”
风珏摇头轻笑,“怎会不满?某人口口声声江湖弟子江湖绝,实际上心中从来没有放下对朝中之人的惦念,我知道了只会欢喜,怎会怨怪?”
她闻言脸色微红,却未与他分辨,只是低声道,“陛下素来爱重你,早晚托以江山,何至于如此冒险?杜家真能将你逼到如此境地?”
“父皇虽是开国雄主,但对于身边之人总是心存优柔,对杜修更是容忍。他为相多年,中饱私囊,几乎将我大胤国库变成了他杜家的私库。国库不盈,如何举兵?当时北患未止,南朝却在摄政公主的治理下已日渐强盛,若不尽早靖北,待南朝真正强大起来,一统之日只怕更是遥远。用一杯毒酒就可换得父皇对杜相生怒,在伐北之时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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