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成灰

    在很多个黄昏，她看到住在对面十二层的男子趴在阳台上抽烟。不断的或是间隔的。看不清楚他的脸。也许他很帅或是很酷。总之她在黄昏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在白天也会偶尔的看到。也就是她去楼顶晾晒衣服的时候。她想他也许失业在家。喧嚣繁华的漆黑夜晚，那个空旷模糊的阳台像荒凉的无人久居的洞穴。大约是黑暗向黎明传播的时段。初秋的凉风舒适而缓慢。她由于长时间的蜗居在这旧胡同里而感觉到时间流逝的非常快。像风疾驶而过。她已经到了结婚阶段却依然单身。她也始终不知道原因。她每日的时间也很好打发。通常整夜失眠。酣睡到八点多才起床。然后洗漱完毕去操场晨跑。早餐随便应付之后就开始写字了。她的工作从来都不稳定。她在这个城市里虽然也曾谈过两次恋爱却都无疾告终。在折腾了无数个年月后她搬到了这里居住。她还丧且不熟悉这里。城市的繁华令她来不及适应。她失业已经太久。独自生活常常令她感到惶恐。但是不能摆脱。她看到无尽的寂寞和荒凉在向自己袭来。

    他穿白色和紫色的棉布体恤。上面有好看的图案和韩国字母。裤子只有白色和黑色。偶尔也有带褶皱的。有次他居然把那条白色的棉布裤子剪成短裤来穿。他的干净利索的短发很舒适的搭在眉头间。如空中抛洒的花朵般凌乱和舒软。有抚摸的冲动。头发的颜色两个月内换过三种颜色。白天他在凉台上抽烟喝酒踱步。空虚的背影，像受过伤的孩子。偶尔他坐在靠椅上把脚抬起放在墙壁上。还禁不住的踱两下。然后又不耐烦的站起身走掉。经常的她又目睹他干些零乱的动作。打开电脑上网。站在椅子上换灯管。贴海报。拿笔在墙壁上写东西。翻阅旧的书籍。用数码相机拍对面的高楼。喝可乐和雪碧以及唱歌。声音宏大以至于震动整个楼层。有时候她想进去看看他唱歌时的具体样子。天黑了他扭开灯做饭。又在凉台的水管处洗碗。夜晚八点后就不见他的动静。凌晨时房间里的灯又偶尔的亮。

    两年以前，她告别恋爱整整七年的男友威，一意孤行的来到这新建小区十二层楼居住。她刚刚获得一份工作。但是恋情却一直存在危机。在市第十二人民医院。她有两次等在那里。她听到自己绝望苦痛的惨叫声流传整个医院。她以为她会走不出那个地方。天气极度燥热的夏日午后，炽烈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使她不想睁开眼。她恐惧恋爱的纠结和残忍。彼此的想法激情缠绕的霎那。她感觉到身心和灵魂的格外空洞。不能分开和独自离开。即使是和最爱的人缠绵。或者是和不可理喻的人对峙。又或者是为保存利益而动干戈。她都会看到对世事无常的千百冷淡和气馁。要拒绝恋爱和婚姻。他没有高薪和任何家境。始终在城市生活却又毫无定所。因此面对她时只能残忍的提出分手。他始终认为爱情是烟花，生命是落寞的幻觉。他只能站在远处观望。烟花落下去后他只有等待。他从来都没有任何期望。

    她只是公司里的普通职员。也许永远都不会升职或者还会被革职。工作永远都是在重复单调的事情。经常的她无法想象未来。她的业绩总是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领导说她总是缺乏韧劲。可是她无法克服。甚至保持原状她都会觉得有困难。竞争已经让她彻底麻木。虽然在公司里一直保持激情微笑。但下班之后却会觉得冰冷彻骨。只能坚持做的事情就是打电脑游戏至深夜或者无休止的喝水抽烟。关灯睡觉躺下之后脑袋里想象的都是自己披着漫长的黑风衣漂浮在海洋或城市的上空。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在大海里游泳而不是绝望悲情的趴在小河沟里。而现实她只是普通的职员。任何工作都不会超过半年。任何恋情都不会有结果。即使最心爱的男孩子拿死相逼。房间里发出绿色微光的小灯泡使他觉得安全。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用。模糊幽暗的光线整夜散发宁静的气息。电脑桌下面的旧纸箱里装的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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