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延辉楼,伍长青屛退小厮,自个打着灯笼为易知足照路,走了一段路,他才迟疑着道:“收复定海,朝廷果真能够封赏爵位?”
易知足吞的一笑,道:“定海不过一县城,虽是海防重地,兵家必争之地,但终究只是个县城而已,若是咱们都是满人,看在咱们练出一支强兵的份上,说不定还有封爵的可能。”略微一顿,他反问道:“老爷子最近身体可好?”
什么意思?伍长青脚步一顿,道:“知足兄是怀疑阿爷有恙在身?”
这次谈话,伍秉鉴一改以往的稳健和谨慎,催促易知足抓住机会利用元奇团练建功以博取功名,对此,易知足确实有些怀疑伍秉鉴是不是自知时日不多,才会如此一反常态,毕竟伍秉鉴今年已经七十有一,这可是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代。
见易知足不吭声,伍长青凝神想了片刻,才道:“最近可没听闻阿爷身子不适,知足兄可是觉的阿爷极力主张元奇团练出兵收复定海,颇为反常?”
要说伍秉鉴的这个想法也没错,元奇团练要想不解散,唯有得到朝廷的认可,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将元奇团练变成朝廷认可的兵马,出兵收复定海,自然是争取朝廷认可的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但蹊跷的是,伍秉鉴怎会以封爵来激励他?是随口无心之言?还是心里确有这份奢望?
他没理会伍长青的问话,反而问道:“听闻老爷子在家里有时候会穿官服?”
“是有这事。”伍长青点头道:“过年,祝寿,阿爷一般都会穿官袍,蓝顶子官帽(蓝宝石顶子,三品官官衔的顶子)阿爷极少在外人面前戴,在家里重大场合却会戴。”
关起门来过官瘾?易知足心里暗笑,随意的问道:“伍家子弟有没有中举中进士的?”
听的这话,伍长青轻笑道:“我算是明白阿爷的心思了。”略微一顿,他才接着道:“一直以来,阿爷很是羡慕潘家,潘家发迹之后,购田置地,培养子弟读书,潘家子弟也争气,连连高中,如今潘家已是广州有名的书香世家,科第名门。这些年来,十三行一直是两总商,潘家和伍家,但出了事,官府总是找咱们伍家,就是这个原因。”
说着他苦笑了下,接着道:“阿爷也不是没有悉心培养后辈子弟读书,但咱们伍家似乎与科第无缘,虽有不少子弟埋首苦读,却屡试不中,我估摸着,阿爷这是想另辟蹊径,让子弟走军功封爵的路子,一样可以让伍家成为广州显赫门第,这其中怕是还有为他自己身前身后名考虑。”
这就对了,易知足心里暗叹,中国人似乎都是一个思路,发家之后,购田置地,培养子弟科举,成为地方名门望族,伍秉鉴也没能免俗,想想也不奇怪,这其实就是一种自保的手段,一旦成了科第名门,即便是改朝换代,家族也能屹立不倒。
再则,这年头,有点身份和地位的,对于身前身后名也是极为看重的,伍秉鉴可说是一举奠定了伍家的根基,他岂能不重视身前身后名?
略微沉吟,他才笑了笑,道:“老爷子的这点心愿咱们的尽量满足,伍家和其他行商子弟有意走军功路子的,都招进元奇团练,这事的有劳长青费心。”
易知足从河南赶回西关磊园,已经是晚上九点,刚进大门,小丫头金英就一脸雀跃的迎了上来,道:“奴婢还担心少爷今晚不回来了呢。”
见金英出现在磊园,易知足颇觉意外,屛退了管家下人,这才道:“不是约好明晚吗?”
“嗨——。”金英大大咧咧的道:“少爷不知道,真人性子急,非的今晚来。”
易知足暗忖,来了也好,明天还的装模作样去海南,当即便道:“在哪个院子?带我过去。”
见易知足没有责怪的意思,金英暗松了口气,道:“在冬院。”
春夏秋冬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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