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得滚圆眼睛的店伙,怔怔望着正在说话的云中程,为卓长卿端来一杯茶,“砰”的
一声,放在桌上,显见这与武林丝毫无关的市井之人,此刻亦被云中程的说话所吸引,全神
都放在那面去了。
但多臂神剑云谦的一双虎国,却始终凝注在卓长卿身上。
卓长卿缓缓为自己斟了杯茶,淡淡啜了一口,自从那天在黄山始信峰下,他亲手埋葬了
他的双亲之后,他的心情,就从未有如此刻这么激动过。甚至当他知道将他带到横岭关侧中
条山右的王屋山上,那威猛高大的老人,竟是显而易见百年来名传于天下的武林奇人之一,
被天下武林同道贺号天仙的司空尧日之时,他的心情,也仅是高兴和感激而已。
但此刻,他面对着这亡父的知jiāo,面对着这和他以往的时日唯一有着关连的老人,他的
心情除了兴奋和感激之外,却还混杂着许多别的情感,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将这些情感一一分
析。
他的思潮,又不自禁地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他还是个天真而不解事的孩子,那时
他曾有过一段欢乐的时光,但是这一切,此刻却都已随着他双亲的尸骨,埋葬在始信峰下。
此后,在王屋山岭,那十年的岁月,这本应享受青春的少年,却几乎和那“欢乐”二
字,完全绝了缘。
他不停地鞭策着自己,没有一时一刻的松懈。
十年的岁月,就在这似乎永无休止的锻炼下,很快地过去了。
十年空山的岁月,虽然使得他表面变得异常冷漠,像是已将任何事都不再放在心上,但
是他内心的思潮,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日益紊乱。
但是,真正到了下山的时候,他却又对那王屋山巅的一切,留恋不已。
青石的床几,青石的桌椅,青石的墙壁——那些在他眼中,原本是单调而呆板的东西,
在他将要离去的日子里,却都成了他最值得留恋的东西了。
而司空老人严峻的面容,也变得那么亲切,只是他也知道,自己还有着大多的没有做而
应该做的事,于是在一日残冬既去、春日却还未来临的清晨,他踏着满径的霜迹,下了王屋
山。
像任何一个初入江湖的少年一样,面对着嚣扰的红尘,他有着一份不知所从的感觉,当
然,他也像任何一个心怀亲切的少年一样,心中铭记最深的,就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多臂神剑云谦只见坐在他对面的少年,手里端着茶杯,久久都未放下,面上的神色亦自
倏忽不定,不知心里正想着什么,不禁干咳一声,悦声道:“长卿,你心中若有忧郁之事,
不妨说给我听听,此刻你既已离开了你的爹爹——,不妨——就将我看做你的爹爹一
样……”
卓长卿茫然抬起头来,只见云谦眼中满是关切之情,心中一阵情感激动,泪珠突然夺眶
而出……
多臂神剑浓眉一皱,急声道:“长卿,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老夫拼却
xìng命,也得为你做主。”
卓长卿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恨不得将心中所有的事都在这位慈祥的老人面前倾诉出来,
伸手一抹面颊的泪眼,不禁脱口说道:“老伯,小侄……”
目光一转,只见云中程正凝目望着自己,心中长叹一声,改口道:“小侄离开了爹爹以
后——”但说到达里,却再也说不下去,心胸之间,生像是被塞着一块千斤巨石,压得自己
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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