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会意,开口便答:“在下师兄弟四人,来自洞玄。”此前见过启元子轻视的眼神了,所以他不提自己是散修,只说“来自洞玄”——我们就是从洞玄派本山过来的呀,并没有撒谎。
对面那道士面露疑惑之色——很明显张禄他们穿着不够体面,虽说衣服质料貌似比自己要强,但袖子都不够宽大,黎彦超更干脆一身黑色短装,这就不似术修的打扮啊。他一开始还当这四个是什么小宗门的武修呢。
张禄察言观色,已知究竟,于是当面撒谎:“因为身负派中要务,故此改装而行。”
那道士微微点头,貌似认可了这种解释,随即报名道:“贫道空冥子,这几位都是贫道师弟……”张禄一听,名字后面跟个“子”字,可见不是化神,最多元婴——固然化神不会自称“真人”,但可直报其名,不会加“子”——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就把神识给撒出去了。
互通姓名后,风赫然就说了:“我等身负师门重任,故此御舟而行,黑夜间恐难辨方向,正欲寻地方歇脚。不知这里是什么所在?几位道友又因何而来?”
空冥子回答道:“此处乃我上清派治下,名叫聚友村——果然得会洞玄派的道友,岂非实至名归么?至于我们几个,乃是奉了师命,前来催贡的。”
说着话朝对面那些村民一瞪眼:“还不速速将好酒美馔端出来,款待这些洞玄派的仙长?”
村民们打头的是位老者,瞧上去即便没有七八十,也肯定已届耳顺之年了,闻言赶紧躬身哀告:“几位上仙来到敝村,本该将出好酒好菜来,奈何已将本村粮食全都收走,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款待的?便方才那些食物,已是倾尽所有了……”
空冥子双眉一轩:“几张菜饼,几壶薄醪就想打发我等?汝当我们是过路的普通客旅么?!”
他一名师弟就跟张禄他们解释,说我们此次前来收取贡赋,村民们偷奸耍滑,百般推搪,害得我们花了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才算大致搜集齐全了,才刚派人押运上路,因此不及赶往他处,被迫要在村中过夜。本来想师兄弟几人喝点儿小酒,欣赏一下乡村的夜景,谁料这票倒霉的俗人却只献上来几张菜饼,连油水都不见一滴,几壶村酿薄醪,滋味寡淡不说,都不够我们润喉咙的。所以才叫村长把村民们都召唤过来,正待严加训斥,正好您几位就落下来啦……
空冥子说了,你们敷衍我等还则罢了,如今有洞玄派的道友前来,要还敢拿那些猪都不吃的玩意儿上来,丢尽了我上清派的脸面,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村尽数屠灭?!
村长领着全体村民就给跪下了,连连磕头,说真不是我们有好东西舍不得拿出来——“数月前地生巨龙,波及到敝村,田地多遭蹂躏,将熟的作物泰半化为泥土……好不容易凑齐了给上仙的贡赋,接下来这一年时间,刨去种粮,就连本村村民的食粮剩不下几斗了,估计大家伙儿都得背井离乡去讨饭……不是我们藏私,实在是没有好东西献上啊,还请上仙大人大量,宽恕了我等吧!”
风赫然笑笑,说瞧你把他们给吓的——“我等无须饮食,不必为难这些俗人了。”
空冥子说别介啊,你们到了我上清派地头上,哪有不盛情款待的道理?再说了,你真别可怜这些俗人,他们肯定有吃的喝的,只是吝啬而不肯拿出来——“吾等白日搜集贡赋,就从村中掘出数口地窖来,秘藏了不少粮食。若派初入门的弟子前来,则必遭这些俗人的欺瞒!”
您几位且先站过一旁,歇歇脚,等我榨出点儿油水来,咱们好喝酒叙话,观赏夜色。
终究是别人家的事儿,风赫然他们也不好贸然插手,只得从命,退过一旁。张禄唇边露出一丝冷笑,貌似随口就问那名村长:“你们村怎么搞得那么穷困,竟连点儿肉食都整治不出来?每年的贡赋究竟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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