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不由失笑,不过他却也知道,陈褒之所以答应得如此爽快,一半原因如他所说,但肯定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他姓“荀”。事实上,他之所以没有多加考虑就决定为程偃出头,固然有无法忍受部下受辱的成分在,也确实有自家姓氏给他的底气。
尽管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亭长,但他背后却是整个荀氏家族。
虽受党锢之祸,荀氏如今为官的不多,便有也是小吏,但荀氏的资本本就不是为官,而是名望。天下名士,谁人不知颍阴荀氏?天下为官者,谁人不知颍阴荀氏?
莫说一个乡中首富的高家,就是横行郡县的黄家,在对上荀氏的时候也要掂量三分。何进贵为太守,贵人之兄,对荀氏尚且客客气气,上任之始就主动拜访,在去年党锢稍解后,更是再三延请被解锢的荀氏族人出仕,所为者何?不就是图荀氏之名么?
陈褒很沉得住气,领了任务,转回前院,若无其事地与杜买、黄忠谈笑。
程偃惶恐不安,随侍在荀贞的身侧,不敢远离,好像一旦离开就不能安心似的。荀贞步出后院,立在前院舍门处,远望四野。
夜色悄悄来临,道路上行人绝迹。夜的轻纱下,远近田野悄静无声。月光洒下,门前积霜。
程偃忍了又忍,终忍不住,低声问道:“荀君,探明了高家的底细后,再怎么办?”
荀贞悠悠答道:“登门造访。”
……
次日,是操练的日子。
程偃和陈褒一早就骑马走去乡亭了。
里民们集合的地点改在了操练的场地,送走了程、陈二人后,荀贞本想早点过去,还没出院门,被繁谭叫住了。他转脸去看,见繁谭急匆匆地从后院冲出,又惊又喜地叫道:“荀君!荀君!”
“何事慌张?”
“武贵那厮说有桩大财货要献给你!”
“……,什么?”
“小人适才给他送饭,不知他哪里犯了疯,突然扑过来,抓住小人的脚,叫嚷说有桩大财货送给荀君。”繁谭嘴笨,想将武贵的话转述给荀贞,试了几次都说不清楚,干脆放弃,说道:“不如荀君亲自问他?”
荀贞先是呆了一呆,继而失笑出声,心道:“怕是被关得傻了,想出去,拿些假话诓人。”武贵一个破落户、无状儿,哪儿来的财货送人?
他说道:“武贵若有财货,还用得着无赖乡间?定是熬不住了,胡乱说话。你不必理会他。”说了就要走。
繁谭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说道:“荀君,看他不似说假,左右无事,你便见一见他吧!”
荀贞瞧他鼻翼张开,呼吸粗重,一副激动模样,想了一想,说道:“行,那我亲自去问问他。”
其时天已大亮,来入犴狱中,却觉冷暗潮湿。
犴狱的窗户被堵住了,唯一的光源从门口来,一旦把门关上,就得点燃火把。狱室不大,角落放了个火炉,边儿上放了一柄拍髀短刃,四周摆放的皆为刑具,从屋梁正中垂下了一个铜环,地上、墙上血迹斑斑,煞是阴森恐怖。
那武贵现就正被吊在铜环上,双脚离地,衣服早被剥掉,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繁尚也在狱内,站在武贵的旁边,抓着他的手,拿着一根大针往他指甲间比划。
武贵神色惊恐,一会儿看看火炉边的拍髀、一会儿看看大针,不断地扭动身体,生怕被刺入指内,听见有人进来,忙抬起头,认得荀贞,迫不及待地叫喊起来:“亭长!小的有一桩大财货送你,小的有一桩大财货送你。……,只求能饶小的一条贱命!”
荀贞打眼一扫,已知根底,心道:“必是繁家兄弟听他提及财货,怕是诈人,故此拿烙肉、刺甲吓他。他有胆闯寡妇门,却没种熬刑。烙肉、刺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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