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他是毫不遮掩的杀气。
杜买为其所迫,明知己方人众,却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黄忠两股颤栗,繁尚汗出如浆。繁谭、程偃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仿佛面前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噬人的猛虎。
院中沉静下来。
突然,从荀贞身后传来“啪”的一声。
胆小如繁尚的,受此惊吓,差一点将刀丢掉。众人看去,见是许母将木椀摔倒了地上,由许季扶着,她颤巍巍地越过荀贞,走到了许仲的面前:“逆子,还不跪下!”
“阿母,孩儿不孝,累你受罪了。”此时情形下,许仲怎能下跪?他按刀紧盯诸人,吩咐许季,“扶着母亲来我身后。”
“别扶俺!”许母用力地想推开许季,“你放开俺!”
许季左右为难,看看许仲,看看许母,又转脸看看荀贞,犹豫了下,到底母子连心,怕许母摔倒,站稳了脚,不肯离开。
许母眼泪掉下来了:“你们这两个逆子,都想气死俺么?”
许仲、许季哪里能见得了母亲流泪?登时慌乱起来,七手八脚,也不知该劝慰、还是该下跪。特别是许仲,完全不复方才镇定自如的表现,手足无措。
荀贞善解人意,对杜买、陈褒等人使了个眼色,退到远处,留个足够的空间和距离供许家母子说话。被许仲这么一闹,诸人的酒早都醒了。陈褒凑到荀贞身边,低声说道:“荀君,要不要小人出去看一看?”他是个谨慎人,言外之意,出去看看许仲有没有带同党来。
荀贞心道:“带同党也好、不带同党也罢,又有何不同呢?我虽善待许母,但今晚,许母是绝对不能交给许仲的。如若交给,不但在乡里轻侠面前颜面尽失,且必会招来县君的惩处。”
他摇了摇头,说道:“许仲声名在外,不会欺瞒我等。他说是独身前来,便是独身前来了。”
程偃深以为然:“丈夫一诺千金。阿褒,你也忒把细了。许仲不是弄假的人。”问荀贞,“只是眼下该如何是好?”
“当务之急,不能让他带走许母。”
诸人皆以为然。尽管他们对许仲或敬或畏,但职责所在,如果今夜真被他劫走了人,除非他们肯放下一切,跟着他亡命江湖,否则正如荀贞所说,县君的怒火是谁也承受不起的。
“杜君、繁家兄弟,你三人守住院门。”以防许仲暴起发难,带着许母突围冲出。
杜买、繁家兄弟应了声是,悄悄去到院门口,各寻地利之处站定,握住刀柄,面对院中的许家母子,如临大敌。
荀贞吩咐妥当,稳住心神,远观许家母子说话。今夜是否会有转机,就全看许母了。也不知连日来的善待服侍,会有几分作用?他细细观看许仲,心道:“闻此人名声已久,今夜初见。本以为他是怎样的一条昂藏大汉,却不料如此瘦小。”
没了荀贞等人围在身边,许仲将刀抽出,放在地上,一手握住,跪在地上。许季也跪下了。两人并成一排,拜倒在许母的身前。
许母抹着眼泪,说道:“荀郎待俺,如待亲母。让出自己的屋子给俺住,每到饭时,跪行奉饭。怕俺冷了,拿出自己的被褥给俺。这一切,你弟都看在眼中。中郎,你已杀人亡命,今夜突然跑来,又逼迫荀郎将俺放走。且不说俺老了,能跑去哪里?就说这么做,对得起荀郎么?……,因为俺,你杀了人;再因为俺,要让荀郎受县君的责罚么?”
许仲呆了呆:“……,荀君待阿母如待亲母?”
许季曾随荀绲读书,荀贞待他又如春风和暖,实不愿两边流血冲突。他说道:“字字为真。大兄待阿母、待我,如待亲母、亲弟。”
许仲见其母容色哀戚,言语恳切,又闻其弟证实,立刻做出了决定,伏头触地,给许母磕了三个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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